蘇棠回到屋裡換下打濕的褲子,喝下一杯熱茶暖了暖身子,還是決定去找蕭景榕一趟。
倒不是不相信蕭景榕查案的能力,隻不過被動等待命運的宣判不是她的風格。
“世子在忙,請姨娘先回去吧。”陳姑姑在門外攔住了她。
蘇棠蹙眉,雖然她是嫌疑人之一,但蕭景榕不可能傻到認定她用自己準備的衣服害人,生怕彆人不知道是她做的。
那大概就因為心煩,不想見她了。
“請姑姑將此物交給世子。”
最終蘇棠還是如願見到了蕭景榕。
“你不信本世子?”蕭景榕轉動著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不辨喜怒。
蘇棠跪在他腳下:“請世子明鑒,妾身並非不信世子。隻是世子近日事忙,妾身自己惹出的麻煩,不想讓世子再為此煩心。”
蕭景榕眯了眯眼,覺得蘇棠在質疑他的精力,於是捏住她的雙頰:“竟會揀好聽的說。安安分分待著不好嗎?”
“如果世子想要的是在後宅搖尾乞憐的狗,那世子教妾身的第一本書便不會是《三字經》,而是《女則》和《女訓》了。”
蘇棠頓了頓繼續道:“世子身份貴重,容色出眾,妾身能侍奉世子已是妾身之幸。所以世子並不虧欠妾身什麼,也無需替妾身解決妾身惹出來的麻煩,妾身會儘力找到凶手。”
這話明裡是奉承蕭景榕,暗裡卻把自己和他放到了相對平等的位置上,蘇棠也摸不準蕭景榕能不能接受。
她第一次直勾勾地對上蕭景榕的眼睛,裡麵黑沉沉一片,卻又像翻滾著火焰。
夜色掩映下的蕭景榕似乎比白天褪去一層修飾。被壓在理智、規則、成熟下麵的**、放縱、幼稚破土而出。
他到底隻是個二十餘歲的青年。
蕭景榕捏著她的臉將她提起來,蘇棠順勢坐在他的腿上,輕輕一吻落在他的耳根。
蕭景榕眸色微變。
他並不與彆的女子以唇相交,卻不反感她的觸碰,莫名能撫平他心中的躁意。
蕭景榕盯著她的唇瓣若有所思。
“可以嗎?世子殿下。”
此情此景下,這話問得曖昧。
蕭景榕頷首。
蘇棠抽身離去,複又跪在地上,跪了小半天的膝蓋刺骨的痛,但她強忍著說出自己的想法:“負責衣服縫製的是知雲,慧兒兩位繡娘。但衣服出了事,她們必定難逃罪責,是以妾身以為是她們的可能性反倒不大。但繡坊來來回回那麼多繡娘,是繡坊外的人做的也不大可能。”
“當然不乏受人收買的情況,那就要從動機分析。一是為了害小公子,二是為了陷害妾身。先說第一種可能性,小公子聽話懂事,又是一稚童,得罪人的可能性並不大,世子妃素來也寬厚。若說是府裡的姬妾出於嫉妒,那針上自然該是更厲害的毒藥,否則不值得冒這麼大風險。
“所以妾身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那人不敢謀害小公子性命,卻又厭惡妾身,所以想了這麼一個法子。要做好綿裡藏針這件事本身也不容易,所以妾身以為極有可能就是府裡的繡娘。而且還得是在衣裳充棉完成後放進去的,不然很容易被製衣的繡娘發現。”
蘇棠一軲轆講出自己的分析,蕭景榕也耐心聽她說完。
“那幾日當差的繡娘都在偏殿後的耳房裡,你可自去審問。”
蘇棠一聽這話便知道蕭景榕早就想到了這些,她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多謝世子。”
她出去之後在柴房臨時搭了間審訊室。
烏漆麻黑的房間裡,隻掛著一隻大紅燈籠,映得柴影像是鬼影。進來一個人鎖上門,單獨問,問完了再出。類似現代的審訊室。
其餘人冇被問過的人則仍被關在那間耳房。
一通問詢下來,神色和回答比較可疑的也就三人。
蘇棠查了那三人的身份,有一人竟是她趕走的那個丫鬟繡香的妹妹,也確有其它繡娘指出她有一日神色不大對。
把她關在柴房一個晚上,再威逼利誘一番,那繡娘慢慢就露出了破綻,最後不得不招供說是她姐姐逼她藏了針,嫁禍給蘇姨娘。
這樁案子就算結了。
罪魁禍首自然是交給葉舒雲處置。
至於蕭韶安那邊,葉舒雲打算把真相告訴他。
“安兒生於皇族,免不了陰謀算計,這件事他有權知道真相。”
蘇棠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決定親自去給蕭韶安道歉。
她進門的時候,蕭韶安正用手抓自己的屁股。
見她進去,立馬收了手,乖乖躺著,一張小臉緋紅。
蘇棠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心疼。
她蹲跪在蕭韶安床前,柔聲解釋:“此事是妾身得罪了壞人,壞人為了栽贓妾身,讓小公子無辜受了難。那壞人世子妃已經處置了。至於妾身疏漏之責,請小公子處罰。”
蕭韶安向來早慧,懵懵懂懂也理解了個大概。
蘇棠又接著安撫道:“日後小公子的衣物皆會由身邊的丫鬟姐姐細細檢查,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事,小公子不必害怕。”
蕭韶安點頭:“這樣的小事嚇不到我。”
他又歪著腦袋想了想:“至於懲罰,姨娘便再給我做一身衣裳吧。”
蘇棠驚了,這是什麼高情商的滿級小孩。這懲罰既表達了他不會怪蘇棠,更表示自己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輩。
畢竟葉舒雲還在旁邊,蘇棠忍住上前親他一口的衝動,訕笑道:“妾身做的衣裳……恐怕醜得冇法穿。”
蕭韶安露出驚疑的神情:“姨娘這個年歲了,竟不會做衣裳?”
被嫌棄了。
蘇棠表示不能怪她,怪隻怪這項技能義務教育冇教。
葉舒雲輕咳一聲:“安兒,人各有所長,不可一概而論。”
“兒子明白了,母親。”
蘇棠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又連忙補救道:“但是妾身會做吃食,小公子想吃什麼都可告訴妾身。”
蕭韶安搖頭:“一時也想不起來。”
“那妾身便多做一些,小公子都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