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頓了下,不說話了。
秦嬤嬤心內默默歎氣,太後是最沉靜之人,若不是因為顧嬪懷有龍嗣,像這種溜鬚拍馬之人現下都不能坐在這兒。
即便太後和顧嬪一言一語聊的有來有往,柔安也不在意。
隻是坐著吃自己的東西,耳朵裡不時地傳來顧嬪悠悠喝茶的吹氣聲。
“嬪妾多嘴問一句,貴妃娘娘身子可是大安了?”
柔安捏著勺柄循聲看過去,見顧嬪一臉的笑意嫣然。
昨日瑤華宮圍著她鬨的人仰馬翻,傳太醫的事兒估計滿宮裡都傳遍了。
“是。”
懶得和她多說,柔安嚥下最後一口酥酪點點頭。
太後難得的好臉色給了顧嬪膽氣。
她撫著鬢邊的珠花揚聲說道,“娘娘入宮兩日,皇上就在瑤華宮宿了兩日,照這樣下去,那貴妃娘娘應該很快就會給嬪妾的孩兒添個弟妹了。”
話音剛落,柔安還冇開口。
太後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皇後因為蘭謠花害的事被軟禁在玉棠宮,顧嬪就來貴妃麵前說道子嗣的事兒……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柔安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睥視著道,“本宮與皇上的事情就不勞顧嬪費心了。”
“你……”
冇想到貴妃在太後麵前也如此放肆。
顧嬪習慣性地嗆聲道,“貴妃娘娘這話就不對了,為皇上綿延子嗣是後宮妃嬪的本分,您怎能如此不在意呢?”
柔安忍著怒氣,將杯盞推開的叮噹做響,嬌臉上帶著明顯的厭惡,“在意?那依顧嬪看,本宮應該如何做呢?”
亂晃的眼珠子瞥了眼太後,又滴溜溜轉了轉。
顧嬪笑嗬嗬地說,“貴妃應當規勸皇上,初一十五等日在皇後孃娘處留宿,以願早日誕下嫡子。”
皇上與皇後夫妻情意淡泊,人人皆知。
太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真是笑話!柔安冷笑著回懟她,“後宮這麼多嬪妃,就顧嬪有了這麼大的福氣,應該把心思收一收靜心養胎纔是,不要一味的逞口舌之快。”
眼瞅著太後不說話,顧嬪以為是生了貴妃的氣,說話越發忘形了,“貴妃這麼說莫不是怕自己生不出——”
“放肆!”
太後一拍鳳椅大聲斥道,宮裝上的金穗流蘇來回亂晃。
她本就有意安撫紀貴妃的情緒,而這個蠢貨一直在火上澆油!
柔安也滿臉怒容地瞪著顧嬪,抓起手邊的瓷盞就扔到她腳邊炸開,
“啊——”
突如其來的驚嚇讓顧嬪花容失色。
柔安步步緊逼,像隻炸毛的小獸一樣聲色俱厲,“莫說你隻是有孕而已,生或生不出,還不知道呢!”
這話一出,連太後和秦嬤嬤她們都驚著了,看向柔安的眼神十分複雜。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能脫口而出……
這缺心眼的樣子,是真的被盛安侯府保護的太好了……
——
立政殿。
黑金祥雲靴踏著金黃的曦光踩進了禦書房。
邵承冕旋身坐在書房中央的龍椅上,神色散漫。
身後跟著一位身著紅袍玉綬帶的年輕文臣,芝蘭玉樹般俊秀的男子如雪中青鬆,臉色是幾近透明的蒼白。
邵承冕把玩著手中的紫金鎮紙,將桌上寫著加急的密信抵了過去,“此次的邊關異動,似乎不太尋常啊,謝卿,你來說說。”
謝嘉然握拳咳了一聲,隨後接過康盛遞來的東西,褐色的瞳仁漸漸變深。
邵承冕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臉上十分得意。
“皇上神機妙算,臣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