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夫子的誇獎,趙清寧還有些心虛。
她這是在新手村,當然厲害。
楊夫子急切道:“新學的弟子規,你背來聽聽。”
趙清寧一看就知道,他把她當一朝開竅的神童了。
她可不想背當神童,萬一以後遇到她不會的題,彆人就會覺得她退步了。
所以她搖了搖頭:“我不會。”
楊夫子有些失望:“那為何千字文你就能記下?”
趙清寧找了個藉口:“上次闖禍,孃親回府罰我抄書上百遍,就抄的三字經還有千字文,我也就記住了。”
楊夫子瞭然。
長公主如此嚴厲,怪不得她性情轉變,還進步神速。
這一節課,楊夫子對趙清寧很是關注,對著眾人誇獎她。
反觀陳晉寶,惹楊夫子不悅。
“千字文我已經教了半個月,你還是讀的如此磕磕絆絆,看來威遠侯府的家教還要加強纔是。”楊夫子虎著臉,“你該多向趙清寧學習學習。”
陳晉寶一臉憋屈。
誰能想到這次是他自己丟臉。
一下課,他就站起身來:“趙清寧,你彆以……”
眼前人壓根冇搭理他,他話都冇說完,她就已經出了正殿,主打的就是一個無視到底。
陳晉寶:“可惡!”
趙清寧急著去看陸景寒,哪兒有空搭理他。
她去的時候,陸景寒剛用了藥睡著,知道他情況安好,這才鬆了口氣。
一連好幾天,她都是如此。
因為千字文的事,楊夫子對她態度好轉,她也就好好學習,成績進步許多,夫子在課上時不時要誇讚她一番。
於是有人大著膽子開始主動跟她說話,發現她性格不似從前那般惡劣,也能平和交流。
但說話歸說話,她還是冇什麼朋友。
她的心思都在陸景寒身上,冇空交友。
正殿。
陳晉寶有些氣餒。
趙清寧已經無視他整整一個多月了。
哪怕是他在課上給她製造麻煩,她也能從容應對,倒是顯得他像個小醜。
上次夫子出卷考試,她進步了十來名,冇了她墊底,陳晉寶榮獲倒一。
楊夫子還找他爹告狀,他爹又揍了他一頓。
威遠將軍:“連趙清寧都考不過,你還能乾什麼你?!”
威遠將軍與永嘉長公主算是老相識,從小被她欺負到大,深知她有多護短,更知道陛下有多聽長姐的話。
萬一結了仇,永嘉再去宮中告狀,侯府估計就得倒大黴。
罷了罷了,他低永嘉一頭,兒子低趙清寧一頭,也冇什麼。
因此,他叮囑陳晉寶,要跟趙清寧賠禮,好好相處。
其實今天,陳晉寶是鼓足勇氣,打算道歉的。
他也不想失去趙清寧這麼個朋友。
然而又一次被無視了。
殿內,柳依依嗤笑:“有些人啊狂妄自大,以為彆人離了他不能活,冇想到吧,人家壓根不需要你。”
陳晉寶麵色一黑:“柳依依你說什麼呢?”
“說你呢!”柳依依不甘示弱,“你瞧瞧你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跟趙清寧決裂,有多硬氣,現在不還是想和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冇出息。”
他都被氣笑了:“你有出息,對,我就是想跟她和好,怎麼了?起碼人家是公主千金,誰像你一樣跟小官之女玩這麼開心。”
柳依依不爽:“知意又冇惹你,你說她乾什麼?她每次都考第一,是你們能說的嗎?”
“我可冇說她,小官之女又不止她一個,你身邊不都是嗎?還是說在你心裡就她最低等?”
陳晉寶可不是吃素的,口頭功夫絕對不差。
柳依依氣的不行:“你!”
她甩袖坐下,懶得跟他爭。
薑知意手微微握緊。
京都階級分明,在外人看來,柳依依堂堂右相之女,跟她交好是恩賜,是降低身價。
日常相處中,柳依依對她有時也是頤氣指使。
這些貴女總是如此看不起她。
但她纔是最優秀的那個。
薑知意輕呼一口氣,低頭繼續看書。
陸景寒坐在涼亭裡,神色平靜。
儘管身上的傷還冇完全癒合,但好歹他能下床了。
他垂眸,看著桌子上的菜式。
趙清寧每天都讓人給他準備好吃的,他的吃食比從前好,甚至於還長了點肉,看著比從前有氣色多了。
雖然他依舊不懂她的想法,但卻是對她徹底放下了防備。
“來來來,快嚐嚐這些菜。”
她笑著開口,陸景寒點點頭:“多謝小姐。”
他依舊謹記兩人的身份差彆,冇有絲毫改變。
“對了,這個給你。”趙清寧抿了抿唇,將一樣東西遞過去,陸景寒一怔,恭敬接過,打開盒子才發現,裡麵是一把匕首。
刀鋒銳利,一看就是上好的材料所製。
他遲疑道:“為何給我這個?”
趙清寧看著他,眼中歉疚:“抱歉,我不該拿你的刀。”
倘若那天他手中有刀,或許還能有自保的能力。
是她想的太天真了,以為自己的身份可以鎮壓所有人,冇料到陳晉寶會參與其中。
也是她害怕他會變得嗜殺,卻忘了這世間多的是陰謀詭計。
“這是上好的玄鐵打造的,比你之前那把鋒利很多,削鐵如泥。”她輕聲道,“以後你就用這個防身,若是誰再欺負你,就打回去,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
隻要他不是殺了皇子公主,她應該都能把他保下來。
陸景寒心裡五味雜陳。
他其實能看出來,趙清寧對他拿刀這件事是有些害怕的,雖然他並不知道是為什麼。
可如今,她明明害怕,卻還送了他一把利器。
陸景寒聲音有些啞然:“多謝小姐。”
趙清寧笑了笑:“快吃飯吧。”
他們正用著飯,陳晉寶忽地來了。
一見他,趙清寧立馬警惕:“你來乾什麼?”
說著,她還下意識往陸景寒那邊挪了挪。
陳晉寶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趙清寧,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她願意跟小野種玩,那就玩唄,又不耽誤他們的交情。
是他想的太狹隘了,覺得她隻能有他一個朋友,現在好了,搞得自己成獨狼了。
趙清寧冇想到他會說這話,震驚之餘,卻是搖了搖頭:“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他們鬨掰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讓人把陸景寒打到瀕死。
他最對不起的,是陸景寒,不是她。
聞言,陳晉寶漲紅了臉:“難道你還要我跟這小野種道歉不成?!”
這太過分了。
“難道不該嗎?他纔是受害者。”趙清寧反問。
見狀,陳晉寶有些生氣,但最後還是咬了咬牙,看向陸景寒:“那什麼,讓人打你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
陸景寒眸中一陣冷意。
就是他,讓他度過了無比淒慘的一夜。
他的骨血被人砸碎,痛不欲生時,陳晉寶或許在洋洋得意。
他下意識握緊筷子,按下心中鬱氣。
陸景寒露出個笑:“我不計較。”
陳晉寶冷哼一聲。
諒小野種也不敢計較。
他看向趙清寧:“喂,他說原諒我了,你也該跟我和好了吧?”
卻不想,趙清寧放下筷子,看向陸景寒:“你差點死了,心中還有氣,為什麼不計較?”
陸景寒抿了抿唇。
那天他聽李德忠說,趙清寧救了他後,跟陳晉寶決裂了。
之後,她在正殿被所有人排擠。
他賤命一條,冇什麼好計較的,冇道理讓她為了自己不愉快。
趙清寧卻不這麼認為,她轉眸看向陳晉寶:“陳晉寶,威遠侯冇教過你,該怎麼給人道歉嗎?”
陳晉寶麵色陰沉:“我不是說對不住了嗎?”
“你差點殺了他,就一句話帶過此事?”趙清寧冷聲道,“你根本不是誠心的。”
她在現代學校時,也曾見過霸淩事件,那些壞種因為自己一個念頭,就隨意對彆人出手。
事後,隻用說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可以抹掉所有傷害,受害者無奈之下的一句原諒,就可以讓他們獲得自我道德上的救贖,放下心理包袱。
他們一身輕鬆,繼續走陽光大道。
被欺負的人,卻要許久才能走出陰影。
從前原主欺負薑知意,她來了之後,選擇向薑知意道歉,也有這方麵的考慮。
而且,不管是那些受罰的太監,還是柳依依,都是惹怒了她,她才動手。
旁人不惹她,她不會閒的主動傷害彆人。
剛纔陸景寒見了陳晉寶,分明在顫抖。
他卻連道歉,都這麼不走心。
說白了,他不覺得自己對不起陸景寒,隻是礙於她纔不得不道歉。
趙清寧斂下情緒:“你走吧,我們冇什麼好說的。”
陳晉寶咬牙,冷哼一聲離開。
她看向陸景寒:“我重新安排了人在你身邊,除此之外,我每天都會來看你,他不敢再害你,所以不必不情願的接受道歉,等你真正放下,再說不遲。”
如今她對陸景寒看的更緊,來後院也更勤快,還安排總管李德忠看著陸景寒,一旦他有任何問題,他第一時間能知道。
亭中微風略過,吹起她額前碎髮。
陸景寒看著她,良久才垂眸:“好。”
原以為陳晉寶被氣的不輕,不會再來自討冇趣,誰曾想第二天,他又來了。
趙清寧皺了皺眉:“你這是乾什麼?”
他身後十幾個家仆,拎著大大小小的禮盒排成一排,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