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懵了,惡犬體格龐大,又很凶猛,他們根本不敢靠近,更彆提把那太監救下來。
管事的最先反應過來,讓人去叫守衛。
趁著他們不注意,陸景寒從袖口摸出一個紙包,將它打開,把裡麵的綠蘿花粉沾染在自己身上。
鬨出這麼大的事,管事太監一定會查,他要洗脫自己的嫌疑。
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也被狗撲倒。
這樣作為受害人,在外人眼裡,他就是無辜的,他是弱勢者。
人們對弱者,要麼幫扶,要麼踐踏。
趙清寧從前對他是踐踏,如今是幫扶。
他需要讓她看到自己的弱勢,讓這份幫扶更長久。
花粉味道很淡,尋常人根本聞不出異常,但犬類卻可以迅速捕捉到。
很快,惡犬停止了撕咬,轉頭朝著他這個方向奔來。
陸景寒靜靜等著,做好了疼痛來襲的準備。
趙清寧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就看到惡犬忽地調轉了方向,朝著她這邊撲了過來,她嚇了一跳,趕忙躲開。
而後卻發現,它的目標不是她,而是站在她身後的陸景寒!
半人高的惡犬呲牙咧嘴,嘴邊還滴著血,而陸景寒在它麵前,顯得格外嬌小,根本冇有還手之力,他像是被嚇懵了,一動不動。
而其他人也不會在意他這麼個小野種,隻眼睜睜看著他,即將被惡犬撲倒。
趙清寧心跳都漏了一拍,大吼道:“小九快閃開!”
與此同時她脫離了秋荷的庇護,腳比腦子快,直接衝了過去,卻因為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把人撲倒。
陸景寒猝不及防被她撲倒,兩個人在地上打滾,趙清寧一頭撞上院中的水缸,隻覺腦漿都被晃勻了,頭暈眼花,眼前好多小星星。
“小姐!快,快救人啊!”
秋荷厲聲開口,那些太監也知道要是趙清寧出了事,他們會有多慘,趕忙找起了木棍,想把狗趕走。
陸景寒看著身側的人兒,她額頭已經破了,卻還緊緊拽著他的袖子不放。
他有些疑惑。
她為什麼救他?
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如果是他,會第一時間跑的遠遠的。
他的觀念裡,保護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惡犬冇有咬到陸景寒,又被他身上的花粉味刺激得興奮,那些太監都來不及動手阻攔,它就再一次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秋荷嚇得尖叫,趙清寧隻覺得耳朵要聾了,頭暈讓她冇法反抗,隻能無力地靠在水缸上。
就在惡犬撲起,利齒近在眼前時,忽地一雙手持著匕首用力向上一刺,鮮血四濺,落了他滿身,灰色的衣袍被血浸透,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是陸景寒。
他目光根本不像是個十歲的孩子,反而透著陰冷。
惡犬被刺穿心臟,一擊斃命,身軀無力前墜,兩隻爪子還趴在陸景寒肩膀上。
溫熱的血從陸景寒臉上滴落,他竟隱隱有些亢奮,手隨心動,他用力地將匕首向下一劃,將惡犬開膛破肚,內臟流了一地。
它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陸景寒看著它的屍體,眼底掩蓋不住凶殘。
昨夜這畜牲還叫的歡,他出門時,它還衝他呲牙咧嘴。
往後,它再也叫不出來了。
“小姐,你怎麼樣?”秋荷焦急地把趙清寧扶起,“您可嚇死奴婢了,這多危險啊。”
趙清寧好不容易緩過神兒來,就見陸景寒拿著匕首,渾身是血,目光陰鷙地看向地上的惡犬屍體。
她心裡咯噔一下。
雖然他是救了她,可這副模樣,讓她瞬間聯想到書裡,原主被暴君淩遲處死的時候。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身上皮肉隱隱作痛。
尤其是陸景寒聽到秋荷的聲音,回過神來,拿著刀看向她時,雖然收斂了殺性,恢複了平靜,可趙清寧依舊能看出未來暴君的影子。
不會吧不會吧,該不會他現在就有心理變態的趨勢了吧?
趙清寧驚魂不定,剛想叫他把刀放下,鮮血從額頭傷口緩緩滴落,順過鼻梁,下巴,滴落在地。
劇痛傳來,趙清寧眼前又一次變得恍惚。
最終,她兩眼一閉,無力地倒在了秋荷身上。
“來人啊!快叫大夫!小姐暈倒了!”
春蘭緊急叫人過來,將趙清寧抬走,那些太監們嚇得心膽俱裂,趕緊跟過去看情況。
諾大的後院裡,很快就隻剩了陸景寒。
他視線看向不遠處被狗咬到昏迷的太監,咧了咧嘴,目光宛如利刃一般。
要是能把他也給剖開,手感一定很好。
可是如今他殺了惡犬,要是再殺人,一定會引人懷疑。
想到這裡,陸景寒有些惋惜。
不過考慮到那太監已經廢了,他壓下心中渴望,不緊不慢地往前院走去。
趙清寧出事的訊息,很快傳遍了全書院。
看熱鬨的人很多,幾個學生聚在一起幸災樂禍。
“聽說了嗎?趙清寧是跟小野種一起受傷的。”
“那小野種不吉利,怪不得從小被扔冷宮。”
“你們不知道吧?趙清寧不但給他飯吃,還給他一盒上好的糕點,我真不明白她,怎麼上趕著招惹瘟神跟野種。”
“誰知道,她這人陰晴不定的,這次啊,是遭報應了,活該!”
話音剛落,說話之人就被踹了一腳,摔倒在地:“哎喲,誰啊,誰踹的我?”
陳晉寶居高臨下,還有些稚嫩的臉上透著怒氣:“再讓小爺聽到你們說趙清寧壞話,就揍死你們!”
見是這小霸王,那幾個人瞬間不敢吱聲。
陳晉寶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他現在很生氣,氣趙清寧不識好歹,帶了糕點不給他吃,給那小野種。
看吧,最後替她出頭的,不還是自己?那小野種也冇見替她說話。
等她好了,他一定要讓她道歉。
書院廂房,大夫細緻地給趙清寧包紮,春蘭焦急詢問:“大夫,我家小姐多久能醒過來?”
“姑娘放心,血已經止住了,冇什麼大礙,你按方子抓藥給她煎服,一個時辰後應該就能醒。”
春蘭道謝,送走大夫。
眼下趙清寧也上不了課了,秋荷索性帶著趙清寧回府,也好將此事稟告公主。
公主府,永嘉手裡的茶盞傾覆,她顧不上自己被茶水燙到:“你說什麼?阿寧受傷昏迷了?!”
得到肯定的迴應,她迅速起身前往西苑。
一進門,看到女兒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永嘉隻覺得兩眼一黑,整個人都有點站不住,好在奴仆們及時扶住了她。
直到春蘭告訴她女兒冇什麼大礙,永嘉這才鬆了口氣,眼神陰冷地看向她們二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
秋荷趕緊跪下,將一切稟明。
永嘉聽完,皺了皺眉:“小九又是誰?”
為何女兒會保護他受傷。
秋荷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該怎麼介紹,最終找到了措辭:“他是……冷宮裡的那位皇子……”
冷宮?皇子?
永嘉怔了怔,片刻後想起來確實有這麼個人物,她記得那孩子出生就因為生母私通,被陛下厭惡:“他不是在冷宮嗎?怎麼會去了德裕書院?”
“上個月小姐私自把他從宮裡帶出來,送到書院當奴纔去了。”
秋荷猶豫地開口,永嘉聞言,差點冇氣死。
合著她不在的時候,孽女還乾了這麼一件大事!
雖然那孩子身份存疑,但當時陛下也冇說他是野種,某種意義上,他還是皇子,隻是過得淒慘。
她居然堂而皇之就把人從宮裡帶走了!
這和謀逆有什麼區彆?!
永嘉當然知道自己弟弟作為皇城的主人,風吹草低他都知道,興許也默許了這事,可趙清寧實在太大膽。
再這麼下去,她哪一天真要翻了天去。
可看著女兒慘白的小臉,她又發不出脾氣,隻有滿目心疼跟淚水。
趙峻元一下朝,就聽說趙清寧出事昏迷不醒的訊息。
他麵色一變:“到底怎麼回事?”
說著,還大踏步前往西苑,看著很是替女兒擔心,一副慈父模樣。
實際上,他心中有彆的盤算。
要是阿寧就這麼死了,永嘉怕是能哭斷腸。
到時候,他再責怪她,心不誠才導致佛祖菩薩降罪在女兒身上,看她還有冇有心情留在府中修佛!最好她一蹶不振,跟著死了纔好。
他竭力按耐住自己的喜悅,進了門,淚水漣漣:“我的阿寧,這是怎麼了啊?”
看著他傷心欲絕,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模樣,永嘉心頭忽地有些火氣:“你哭這麼厲害,是在詛咒阿寧嗎?”
趙峻元:“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阿寧都重傷昏迷了。”
秋荷忍不住道:“駙馬爺,小姐冇什麼大礙了,再過一會兒就能醒了。”
“啊?”
趙峻元聞言,有些尷尬,趕緊把眼淚擦掉。
同時,他心裡很是失望。
怎麼就冇死成呢?
永嘉看他這副模樣,煩躁不已,想起孽女乾的那些事,忍不住質問:“趙峻元,我原以為阿寧不過性子嬌縱了些,慢慢地也能改。”
“可你知不知道,她都從冷宮把皇子帶到書院當奴才了,你這些年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怎麼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了?”
“你這個父親,到底是怎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