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禁城的深邃夜色中,阿箬忘卻了死亡的冰冷,她身著紅衣,在厚重的宮牆間茫然徘徊。
她的思緒如同亂線,無法拚湊出完整的記憶,隻是喃喃自語:“我這是怎麼了?
怎麼會來到這裡?
主兒,主兒,您究竟在何處?”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助與哀怨,淚水如斷線之珠,灑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紫禁城的深夜,黑暗如同巨獸的口,吞噬著一切。
宮燈散發出慘綠的微光,猶如冥府的指引,阿箬在這微弱的光芒中徘徊,卻始終找不到歸途。
她這才驚覺,身邊皆是幽怨的女子,她們年輕或年老,或因橫死或因熬儘歲月,一張張麵孔轉向她,蒼白而空洞,眼中充滿了怨恨。
“呀——!!!”
阿箬驚叫著跌坐在地,一個身著素色衣裙的女子款步而來,向她伸出纖長的玉手,聲音溫柔而熟悉:“你無事吧?”
這聲音讓她想起了從前的主兒,那個曾經溫柔待她的嫻妃。
她毫不猶豫地握住那隻手,然而觸及的瞬間,卻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血肉模糊,原來她的十指指甲己被生生拔去。
疼痛如潮水般湧來,阿箬終於想起了那刻骨銘心的痛楚。
她腦海中閃過零碎的景象:大雪紛飛中,高貴的女子坐在上首俯視著她,麵無表情。
隨著她微微一抬下巴,兩個太監按住她,另一個麵熟的太監拿著鉗子,殘忍地拔掉了她的十個指甲。
她淒厲的呼聲響徹宮闈,周圍的宮女太監被嚇得瑟瑟發抖。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阿箬驚恐地仰起臉,眼前的溫柔女子己然變成素衣女鬼,麵色慘白中帶著青紫,憤怒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彷彿要撕下她的血肉。
“是你!
是你害得我如此!”
女子撕心裂肺地嚎叫,眼中淌下血淚。
她的衣裙內湧出鮮血,突然啪嗒一聲,裡麵掉出一團血淋淋的尚在蠕動的肉團。
阿箬看清了那模糊的眼睛和尚未成型的小手小腳,那是……那是她尚未出世的孩兒!
她驚恐地甩開女子的手,拚命爬行。
然而,女子卻拔下髮簪,瘋狂地向她刺去,邊刺邊罵:“你這賤婢!
你害得我好苦!
如今你也死了!
真是報應啊!”
阿箬忍受著疼痛爬行,突然腳被什麼東西絆住。
她回頭一看,隻見一隻青紫色的畸胎扒拉著她的腿,朝她咧開無牙的空洞的嘴。
她心中驚恐萬分,那是……那是她枉死的孩兒!
喵嗚——宮牆之上,十數雙幽綠的貓眼盯著她,隨後一隻一隻跳到她身上,將她渾身抓咬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眼前再次浮現那個女子的身影:“你們都看見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阿箬雖然是本宮的陪嫁侍女,伺候了本宮八年,但她背叛了本宮,本宮就容不得她!”
她被太監從麻袋中拖出,如同一塊被丟棄的爛肉,撂在冰冷的地麵上。
女子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真是可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我主仆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阿箬終於看清了她的麵容——那是嫻妃,她曾經的主子,也是她最親近的人。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與鮮血交織在一起。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背叛和罪行,心中充滿了悔恨和痛苦。
“嫻妃……嫻妃……”她低聲呼喚著,聲音中充滿了無儘的悲哀和絕望。
“娘娘……主兒……我回來了……我來侍奉您了……”她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最終消失在冰冷的夜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