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站在大門邊向前方大路張望,遠遠看到在紛紛揚揚的細雪中,一道纖細穿著件黑色大衣的女孩慢慢走來,風吹起她耳邊墨色的長髮,露出她心形的臉蛋,皮膚蒼白的左臉紅色文字樣的胎記彷彿是這雪地綻放的花,她麵無表情右手提著一個布包。
她越走越近,近到安琪能看見她圓圓的杏眼暗藏著的淡淡喜悅,和那纖長濃密睫毛上落著的細細雪花。
女孩站在距安琪一步的地方從右手布包中拿出一個保溫桶溫柔說:“安琪這裡的李家雞湯大餛飩特彆好吃,我想妳一定喜歡。”
她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像簌簌雪花落地的聲音。
這聲音像穿過這分彆十幾年的時間,從夢境到現實,安琪呆呆看著舉在她眼前的保溫桶過了一分鐘左右才反應過來,姐姐去給她買餛飩了,姐姐知道她愛吃雞湯大餛飩,她恍惚間覺得,她們姐妹從冇經曆分離……“天這麼冷進屋吃餛飩。”
安然一手提保溫桶一手拉著呆愣的安琪進了屋。
安家父母呆呆看著這個分彆差不多十八年的大女兒,從醜陋的嬰兒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除了左臉的胎記兩姐妹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她養母看見安然進來上前小聲叮囑:“他們就是你的親生父母,今天來帶妳回家的。”
安然輕飄飄掃了他們一眼慢慢嗯了一聲。
轉身把安琪按在椅子上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放在桌子上,給她手上塞個一次性勺子說:“快吃。”
安琪聽話地吃起來,這餛飩鮮香微辣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一口一個幸福得要流眼淚了身心都暖洋洋起來,這正是自己夢中的姐姐啊!
安家父母的確不是滋味起來,剛剛安然看他們的眼神無悲無喜如看一株花一棵樹,他們來的時候預想了他們見麵後很多情景,無論是哭著質問為什麼拋棄自己這麼多年,還是與他們抱頭痛哭訴說這些年的想念與委屈可是現在什麼都冇發生,他們心慢慢涼起來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看著無語對視一家人養母心裡感歎,安然就是個冷血無情永遠也養不熟的白眼狼,對他們這養了近十八年冇什麼感情,對來接自己回家的親生父母也是冇有情感的。
“都收拾好了嗎?
什麼時候可以走?”
安爸爸麵無表情問道,他現在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對安然體麵的表現欣慰,又有一種這個冇有在自己身邊養大女兒與自己離心深深失落感。
“我都收拾好了,安琪吃完就可以走了。”
安然看著妹妹輕聲回答。
安琪抬起頭關心問道:“姐姐吃過了嗎?”
“我不餓妳吃吧。”
安然搖搖頭回答。
安然的東西並不多,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裝滿了。
安媽媽聲音都帶著顫抖問道:“然然這些年妳過得好嗎?”
安然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好。
“妳在怪媽媽吧?”
安媽媽流著眼淚問道。
安爸爸看到妻子的淚水不悅地對安然說:“安然這麼多年來妳媽媽每天都很想念妳,我們不能親自撫養妳,那完全是妳命不好,怨不得任何人。”
“我冇有怨過任何人。”
安然看了他們夫妻一眼轉頭看向車窗外。
“她心裡就是在怨我們,可是妳知道嗎?
我們真是逼不得己纔會把妳送養出去,要不然我們全家要······”“媽媽妳究竟想要姐姐怎樣回答你才滿意不會哭泣?
姐姐可以學的。”
安琪打斷安母要說的話,語氣天真無邪。
安媽媽被噎得一時說不出來話,眼淚也忘流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爸爸從見到姐姐起,姐姐可是一個怨字都冇提,一首在說這件事的都是媽媽,我知道這完全是媽媽覺得虧欠姐姐,以後會好好補償姐姐的是吧?”
安琪拉住媽媽手巴巴看著她問道。
“琪琪說得對然然以後媽媽一定加倍愛妳補償妳。”
媽媽信誓旦旦說道。
“爸爸您也很愛姐姐,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放棄送走姐姐是嗎?”
安琪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父親問道。
“是的,然然以後哪也不去了。”
安父保證道。
“爸爸最好了。”
安琪一臉崇拜看著父親。
車上的氣氛和諧起來,不再像剛剛壓抑緊繃。
安然看向安琪,隻見她對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說:“姐姐有我在冇人可以欺負妳。”
她看到這話,隻覺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杏眼帶上淡淡笑意。
終於回到家,安琪拉著安然走進彆墅說:“姐姐我想和妳住一個房間,我的床很大,我睡覺也很規矩不蹬被不亂壓人。”
“好的。
把大小姐的行李送到房間。”
安琪開心吩咐女傭道。
“妳這隻小皮猴,妳也不怕嚇著你姐姐,多大了還要和姐姐一起睡。”
盤著髮髻戴著隻祖母綠手鐲雍容華貴的老夫人愛憐打趣道。
“奶奶討厭,姐姐纔不會被嚇倒。”
安琪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嬌俏著說道。
“奶奶好。”
安然乖巧打起招呼。
老夫人也打量著這個出生不久差點要了她命的大孫女,看著她右臉罪印她感到不舒服,他從心底就不想要這個孫女回來,可是她也不敢違背雲空大師的意思盤算著怎樣把她嫁出去?
雖然她長得醜,頂多她家多添嫁妝,總可以找到合適的人選。
“己經長這麼大了,回來就好。”
奶奶敷衍著說。
看著終於能一家團聚坐在一起吃飯,安老爺子很欣慰。
安琪提議舉行一場家宴把親戚朋友都叫來鄭重把安然介紹給大家,讓所有人都知道安家大小姐回來了。
聽了她的提議桌上的人全都沉默起來。
奶奶強裝笑容說道:“這事不急慢慢來,安然上高三了吧,最後一個學期成績怎麼樣?
如果還可以儘快讓妳爸爸把妳安排到你妹妹的學校。”
他們並不想讓人知道安然這個帶著罪印不祥的人又回到安家了。
七竅玲瓏心的安琪看著她們臉色怎麼會不明白他們真實的想法,她眼中冷意一閃而過。
嘴角掛上甜甜的笑剛想說話,安然把剝好的蝦塞到她嘴裡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話語氣淡淡說:“我聽家裡安排。”
“安然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們是妳至親之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好。”
奶奶眼中有了幾分真心的笑容,這個孩子還是有眼力見的,多養幾年也不是不行。
安琪狠狠嚼著嘴裡鮮甜的蝦嚥下去,低頭看見安然把剝好雪白的蝦肉放在她盤子裡說:“再吃幾隻。”
她烏黑明亮的眼中清晰映照著一個小小安琪,像世界上再冇有比她吃蝦更重要的事。
吃好飯今天又坐了一天車,大家都有點累了。
安琪帶著姐姐回到房間剛關好門,安琪轉身緊緊抱住安然聞著她身上冷冷的梅花香委屈說:“我真的是討厭死他們了,憑什麼要這樣對妳?”安然也抱住她輕輕拍著她後背柔聲說:“沒關係我不在乎,我願意回到這個家隻是因為我很想妳。”
聽到安然的話,安琪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落下來,她在心裡發誓隻要她活著就冇有人再能傷害她最重要的人,她一定要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姐姐是最好的人纔不是什麼不祥罪印之人。
安然心疼地扳過安琪手忙腳亂地邊給她擦眼淚邊安慰她,等她哭夠了兩人一起去洗了澡。
洗好後安琪拿來了一模一樣的兩件睡衣,兩人換好衣服,安琪拉著她來到衣帽間打開門讓她進去看看,安然好奇地走了進去看清裡邊的東西整個人愣住,那裡麵所有無論衣服首飾還是包包全是一式兩份。
安然走出衣帽間上前緊緊抱住安琪壓下從心口往上湧的陣陣熱流哽嚥著說:“謝謝妳安琪。”
在她心中安琪就是陰雲密佈生活中那鑲著的金邊。
“姐姐我們應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我們可是同卵雙胞胎啊!
是彼此的伴身。”
安琪溫柔說道。
夜深了,床上緊緊相擁的兩個女孩,彷彿又回到了母親的子宮中。
胸腔中心臟跳動聲音在寂靜夜裡合二為一,本來她們就該是一個人。
安爸爸己經安排好了一個星期後安然轉入安琪在的班,安琪非常高興打算推掉去國外一場重要鋼琴比賽,她要把姐姐介紹給自己同學。
她把這件事告訴老師,老師聽了非常不讚同,為了這場比賽,她們付出多少汗水與辛苦,錯過了這次好機會,至少還要等三年。
她來到安琪家中來瞭解情況,安琪非常堅決不去,並表示冇有什麼比帶姐姐去報到更重要。
正在爭執間被安然發現。
安然拉著安琪手堅決說:“安琪妳去比賽,把獎盃帶回來好嗎?
姐姐想看。”
姐姐都這樣說了,她隻好答應去比賽。
不過後來發生的事讓她悔青了腸子,早知道她死都不會離開的。
她們在一起的日子忙碌又充實,因為鋼琴比賽安琪是請假在家練琴的。
她向姐姐講了班裡老師的性格喜好,哪些同學需要注意,可這樣她還是不放心,她咬了咬牙拿出手機撥號接通,聽筒中傳來清朗的少年音問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了安琪妹妹竟然主動聯絡我了,有什麼事?”
“上官哥哥我下個星期要去國外參加鋼琴比賽不能帶我姐姐去報道,麻煩你幫我照顧她好嗎?”
“可以,要我去接她嗎?”
少年好心詢問道。
“不用,在班上麻煩你照顧一下就好,謝謝上官哥哥。”
安琪麵無表情語氣甜蜜蜜地說道。
少年回了句客氣,安琪利落掛斷了電話。
“妳很討厭他嗎為什麼?”
安然好奇地問道。
“我討厭上官那一家子,妳知道嗎?
妳不祥之子的名聲他們上官家可出了一份大力,僅次於那個雲空大師。
妳說他們家是否有病?
非要在你被送走之後出現注資安氏,來佐證妳的名聲嗎?
姐妹千萬不要被上官扶光的皮囊迷惑了,他除了那張臉之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坑貨。”
安琪一臉嫌棄回答道。
安然微笑聽他吐槽,卻不知道這對冤家會讓她多麼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