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回來!”沈青姝剛一進門,王美玉一巴掌就呼了過來。
“媽,我錯了,你不要打死我。”沈青姝嗷的一聲大叫起來,往下一蹲躲過巴掌,就嚎著往外跑。
窩裡鬥有啥意思,必須宣揚出去啊!
剛回家冇多久的李嬸兒一聽到動靜,啪地一下打開門,“咋了咋了?要殺人了?”
她可聽清了這是隔壁家那母夜叉的聲音。
沈青姝眸光一閃,見她如見到救星一般,跑到了她身後,小聲啜泣:“李嬸兒,我媽要打死我了……”
“還敢躲?”王美玉叉著腰衝了出來,看到護著沈青姝的李嬸兒,眉毛一豎。
“老李家的,跟你沒關係,你彆多管閒事兒,我今天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孽女!”
王美玉一想到她裝著柔順,背地裡反手就把工作賣了的事就火冒三丈,她怎麼敢的!
“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麼還打起孩子來了,現在可是民主社會,不興舊社會虐待人那一套。”李嬸兒最愛的就是和王美玉唱反調,她早看王美玉不順眼了。
看了眼氣焰囂張的王美玉,再看了眼瘦小無助的沈青姝,李嬸兒正義感爆棚。
“小青姝,你放心,李嬸兒給你做主,有什麼事兒你跟李嬸兒說。”
“謝謝嬸子。”沈青姝眼淚汪汪,“我……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剛一進門,我媽就說要打死我,我害怕,才跑了出來。”
“你有臉跑?誰允許你把小蓮的工作私自賣了!”王美玉看她那樣,氣得上頭,口不擇言。
沈青姝仿若受驚的小貓,瑟縮了一下,用自以為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失落道,“原來,原來媽你給我報名下鄉,就是為了我的工作啊。”
說著委屈巴巴地揉了揉眼睛,抹掉不存在的眼淚。
離得這麼近,李嬸兒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王美玉這個母夜叉原來是想搶工作啊。
“哎喲,咋回事啊,小青姝你有工作,咋還會下鄉啊?”李嬸兒一下子大驚小怪,頓時將周圍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沈青姝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往王美玉的身邊偷瞄。
“小青姝,你彆怕,咱們街道婦聯的同誌在這兒,你大膽說就是。”李嬸兒從兜裡掏出紅袖章,往胳膊上戴。
王美玉見事情走歪,立馬用警告的眼神瞪向沈青姝。
沈青姝心裡挑了下眉,配合地裝出一副被欺負到極點的模樣,手抓住李嬸兒胳膊一副無助的模樣。
雖然不推崇受害者有罪論,但有些事情,不能從她的口中說出,得讓群眾自己推測出真相。
“王美玉,當著我的麵兒,就威脅上人了?”李嬸兒大嗓門說道。
眼睛一轉,繼續說出真相:“你不會是為了你那個小閨女,故意給小青姝報名下鄉,就為了搶走小青姝的工作吧。”
沈青姝心中給李嬸兒點了個讚,說到點上了。
這事情說到底見不得光,擺到明麵上這事情就落了下乘。
搶工作來躲避下鄉,這叫啥?思想覺悟不合格啊!
正巧這時候沈向東下班回來,剛走到樓道口,就看見自家門口被圍住,聽到這句話,臉都黑了。
忙不迭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喲,沈主任回來了?你快管管你這媳婦兒吧,下鄉建設農村這事兒多光榮啊,咋還能躲避?這事思想覺悟不到位啊。”
“沈主任這麼大個領導,除了工作上認真,也得帶動家裡人進步啊。”
沈向東聽到這話,就知道他媳婦兒做的那些事都暴露了,臉色黝黑。
男人在外最在乎的就是麵子,更何況他處在這個位置最怕的就是彆人抓錯處,連忙說是誤會。
李嬸兒也不是真要和他硬剛,隻不過這件事還是給周圍鄰居心裡留下了印象。
沈青蓮一個思想覺悟有問題的鍋是跑不了了。
王美玉和沈青蓮還想上眼藥。
沈向東猛地一拍桌:“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不是你把老**急了,老二會看見你就怕?”
“行了,這件事情就這樣,你給老四拿一百塊錢給她傍身。”
“這麼點?”王美玉一聽他這打算息事寧人,還隻給這麼點,嗓音一下子就拔高。
“怎麼?老子的名聲差點都讓你們娘來給毀了,你還想要多少?嫌多,那就五十!”今天他麵子都快丟儘了,還在這兒得寸進尺!
王美玉不敢多說,隻把視線看向了沈青姝,打算從沈青姝那兒摳出錢來。
沈青姝見狀,用力一憋,眼淚就如珍珠一般地滑落下來,“爸,媽好像要吃了我,要不我還是去李嬸兒家住一晚吧。”
聞言,沈向東狠狠地瞪了王美玉一眼:“你給我消停下來。”
要真讓老二去了隔壁李家,他以後也不用 抬頭了。
王美玉氣得指甲都快掰斷了。
第二天淩晨三點過的時候,沈青姝就醒了,悠哉遊哉地替自己煮了小十個雞蛋,又烙了一鍋白麪餅子帶在身上,都要走了,當然要連吃帶拿!
王美玉看著她不客氣的樣子氣得牙癢癢,隻能小聲咒罵。
她每罵一句,沈青姝就多裝一個雞蛋,三次之後王美玉也不敢罵了,更不敢嚷嚷,因為沈向東還在睡覺。
臨出發的時候,沈青鬆出來了,主動接過沈青姝的包裹走在前麵。
沈青姝一時搞不懂這個便宜大哥到底是啥意思,良心發現了?可她不吃浪子回頭那一套啊。
不過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她樂得清閒,等上了火車就得看好行李了,雖然這些東西對於她的物資而言不算什麼,但也冇有平白被人偷走的道理。
快到火車站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沈青鬆終於開口了,“二妹,記得照顧好自己,哥以後每個月給你寄點錢。”
這是他深思熟慮了一晚上做出的決定,他也工作好幾年了,現在每個月也有二十六塊錢,對象也有工作,就算結婚了兩個人加起來也有五十來塊錢,養家是肯定冇問題的。
倒是這些年家裡忽視了她許多,想到昨天二妹流的眼淚,沈青鬆心軟了。
沈青姝一臉驚異,白眼狼轉性了?不好意思她不接受洗白,原主都嘎了,還把她坑到了七十年代,這仇怎麼可能說冇就冇。
彆說什麼沈向東、沈青鬆冇有虐待過原主的話,冷暴力也是暴力!心安理得享受了原主當小保姆伺候,卻冇想過拉一把,現在有了懺悔心理,晚了!
不過這個錢,不拿白不拿,原主當了這麼久的小保姆,拿他五塊錢,心安理得,有這錢換成高香給原主燒過去,也算是給原主下輩子投個好胎,積攢功德。
要不是這年頭主動和父母斷絕關係,要被人千夫所指,沈青姝更想直接登報甩開這一家子。
既然現在甩不掉,還不如先把好處拿到手裡,沈家又不會因為這五塊錢不找她,沈青姝就當作白嫖。
至於之後沈家會不會再次吸她血,沈青姝還真不怕,對待極品,道德感這個東西,有多遠丟多遠,隻要她更極品,極品就追不上她。
待上了車,運氣好,沈青姝還找到了一個空位置,這年頭火車幾乎都是站票,能不能搶到位置全憑本事。
當然火車上還是有臥鋪的,不過一般人買不到,能有個位置坐就不錯了。
早上起來得有些早,沈青姝上了車就靠在車窗旁閉目養神,過了好一會兒沈青姝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睜開眼一看,吼,怎麼沈青蓮也在這班車上,這不科學,按道理說像東北這種糧食大省是知青下鄉的首選地方,一般情況下為子女考慮的父母會首選這些地方安排。
可她打聽過了,去東北的名額早占滿了,沈青姝摸了摸下巴,有些懷疑她坑了某個冤大頭跟她換了下鄉地方。
事實也確實如此,沈青蓮在得知下鄉的事情冇有了周旋之地,果斷地找到了讀書時心儀她的男同學。
幾番哭訴之下,同學憐惜之情爆膨,不顧父母花了多少精力才把他安排到糧食富裕地的人情,果斷地把下鄉地方換給了她。
雖然知青辦的人看他像看傻逼,但有煞筆自願從好的地兒換去艱苦地區,也懶得勸他,直接一路放行。
等那男同學上火車之時,家裡人才發現下鄉地方變了,可是再也無迴天之力了,氣得想打斷男同學的腿,直罵生了個叉燒包。
沈青蓮隔著幾排座位遙遙地看見了她,眼波閃了閃,和身旁地人說了兩句話就朝她走了過來。
“姐姐。”沈青蓮身後跟著一群人,衝著她柔弱地喊道。
沈青姝一個眼神都冇給她,晦氣。
“你這人怎麼冇禮貌啊。”沈青蓮還冇說話,她身後就有人忍不住跳出來指責了,“喂,跟你說話呢,彆當聽不見。”
“哪裡來的狗腿子?”沈青姝斜睨了他一眼,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可惜不長腦子。
“我叫趙文斌,是你妹妹的朋友。”趙文斌還冇意識到自己被罵成狗,下意識維護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沈青姝淡淡地“哦”了一聲,不得不說便宜妹妹的交際能力是真的強,這纔多久啊就有人替她出頭了。
“嘿,你這人懂不懂什麼叫兄友弟恭啊,大家都是下鄉支援農村建設的知青,你妹妹這麼柔弱,你這個做姐姐的也不關照一下,自己做獨坐。”趙文斌義憤填膺道。
怎麼總有那麼些人上趕著做護花使者,也不怕護的是朵有毒花。
“關你屁事?關我屁事?”沈青姝白了他一眼。
“她那麼柔弱,你願意關照那就關照唄,反正我不敢,為了搶姐姐工作,能偷摸替姐姐報名下鄉的人,我可不敢挨著。”
這話一出,沈青蓮周圍的人頓時臉色不好起來,幾個人麵麵相覷,有拎得清的默默地遠離了她幾步。
沈青蓮臉上的柔弱表情差點繃不住了,指尖用力掐著手心,心裡把沈青姝從頭到腳罵了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