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姐果真冰魂雪魄。”顧濯纓點頭擊掌。
“不和我這種混人計較,還儘心照顧丈夫其他妻妾,將陪嫁之物拿出為秦氏入藥,這份心胸,非一般女子可比。”
他又忍不住誇起賀妙心苦守四年之事。
三個紈絝跟著交口稱讚。
心中卻是止不住羨慕沈晏之,娶到了賀妙心這般賢妻。
屋內氣氛漸漸盎然,顧濯纓漫不經心道:“剛纔沈二來找我,拉我去了佛堂,我見秦氏似乎雙目失明,可就是沈兄所說的舊疾?”
沈晏之頓了一下。
“是。”
“我問了你們府裡下人,他們說秦氏的眼睛是為沈兄試藥所致,是真是假?”
聽聞這話,沈群山皺眉望向沈晏之。
沈晏之麵上風輕雲淡,“是下人在胡說。”
“我想也是,沈兄斷不會做出讓一個弱女子試藥的無恥之事,必然是奴仆在亂嚼舌根子。”
顧濯纓喟然長歎,“你們應找人給秦氏看看眼睛,免得傳出去讓人誤會。”
“咱們大楚素來講究禮義廉恥,仁義道德。若讓外人知道秦氏又瞎又病,沈府也不捨得請個好點的郎中看看,好似沈家欺負一個東羌弱女子一樣,這不是丟咱們大楚的臉麵嗎?”
三個紈絝應聲蟲般開始附和,直誇顧濯纓所言有理。
大楚君子坦坦蕩蕩,絕不欺負女人,否則和東羌蠻夷有何區彆?
沈晏之薄唇緊抿,眸光沉沉地鎖緊顧濯纓。
顧濯纓佯裝看不見,轉向沈群山。
“侯爺,你是沈家家主,千萬彆讓外人尋到機會嘲笑你治家不嚴。”
沈群山訕訕笑道:“顧世子多慮了。老夫絕不會給任何人往沈家潑臟水的機會。”
顧濯纓附和誇讚沈群山兩句,又提到自己即將舉辦的冠禮,邀請沈群山和沈晏之同去參加。
此事即便不提,沈家也定然要去,沈群山自是一口應下。
又漫談半個時辰,見即將到正午,顧濯纓起身告辭,沈群山寒暄留其用飯,顧濯纓乾脆利索答應後,當即又坐下了。
沈群山僵了一瞬,叮囑管家去備美酒佳肴,通知杜氏和沈成安回府。
顧濯纓直言不必興師動眾,喊來沈從藍相陪即可,沈群山爽快答應。
席間,沈從藍手舞足蹈,神飛色舞。
他每日在抱惜苑獨自用飯,即便逢年過節,沈家人也不許他到前廳吃飯,今日多了顧濯纓和沈晏之相陪,頓覺樂不可支。
不過,他吃了幾口便丟下銀箸,以手抓飯。
沈晏之耐著性子為他佈菜,一遍遍叮囑他細嚼慢嚥。
顧濯纓想到沈從藍曾經連撥琴都要提前淨手焚香,忽覺菜酒苦澀難嚥。
三個紈絝皆忍不住暗中唏噓。
這沈從藍當初雖和顧濯纓交好,卻從不學他那般紈絝,平日學業刻苦,且琴棋書畫皆擅長,性子灑脫不羈,為人豪爽愛交友。
若不是癡傻,如今也是驚才絕豔般的人物,才能恐怕不輸沈晏之。
飯畢,顧濯纓再次起身告辭,並抱拳感謝沈群山招待。
沈群山暗暗鬆氣,客氣兩句,不再敢留他,急忙出門相送。
看著他和三個紈絝上了馬車離開,關上沈府大門後,沈群山當即麵色沉重。
“晏之,安排太醫來一趟,不要讓沈府落人話柄。”
秦氏如今又病又瞎躺在佛堂,打也不是,殺也不是。
一點家醜,弄得沸沸揚揚。
那三個紈絝分彆是禮部少卿幺子、京都府尹的庶子、都指揮僉事的侄子,皆是不學無術,每日遊手好閒,口無遮攔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