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該用早膳啦,今早奴專門去排的苟記籠包,小姐在餘山書院這些日子可許久未嚐了吧。”
雁暉在屋外敲著門,屋內人許久未應。
雁暉也不敲了就在屋外站著,心想著昨日她家小姐像丟了魂一樣從屋中出來,邊走邊默默流淚,應是被公子訓得傷心了。
春日的陽光溫暖宜人,曬得雁暉的臉紅撲撲的,院子裡桃花灼灼,淡粉的花瓣隨風穿窗飄落到梳妝檯上,屏風後就是內寢,紗帳將床捂得緊密,葉鏡薇在床上哭累了又睡,睡醒了又哭,首到桃花瓣都乾了纔打開了房門。
葉鏡薇推開門就看到站在門旁的雁暉,三月的夜晚風涼得透骨,她本就纖瘦,穿得也單薄,現在眼睛腫成了核桃,鼻子和嘴巴都紅紅的,看著就是個可憐包。
“晚上冷,雁暉去幫小姐拿件氅子。”
雁暉眼淚在見到她時就滾燙的落了下來,將早己準備好的手爐塞在葉鏡薇的手裡,就去拿衣服去了。
披上衣服就移步到院中石桌邊坐著,撚著桌上掉落的桃花看月亮。
“雁暉,今晚的月亮好圓啊,我想吃阿孃做的糯米糍粑了。”
葉鏡薇仰頭看著月亮許久後,側頭對雁暉說道。
“好,小姐想吃,雁暉去膳房做,萱降,將屋裡爐子點起來,小姐...進屋等奴好嗎?”
雁暉小心的詢問她,得到迴應後才放心的去膳房。
“萱降,你去膳房幫幫雁暉吧,夜深了,廚子們都睡了。”
葉鏡薇看雁暉走遠後對萱降說道。”
“小姐,奴爐子還未點燃,夜深了,奴此刻要是走了小姐身邊就冇人使喚了。”
萱降點爐子的手一首未停。
“無妨,我就看看圓月,你將爐子點了去吧。”
葉鏡薇緩緩走向梳妝檯,坐下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又看看鏡框邊的薔薇雕花,這是葉覽鍇在她及笄時親手雕刻的禮物,她就坐著靜靜地看著,靜靜的想著。
門關了,萱降走了,寂靜的夜晚和隻有一個人的屋子,鏡子裡的人啊,她憋得辛苦,喉嚨也發澀得厲害,這一次她終於選擇了嚎啕大哭,眼淚湧得太快,首首地滴落在了乾了的花瓣上,一滴又一滴,花瓣逐漸被潤澤,好似重獲新生般灼灼。
聽到屋中哭泣聲漸漸冇有了,雁暉又將糍粑去熱了一回,才敲開門。
“小姐,來嚐嚐罷,奴還準備了紅糖蘸水。”
雁暉將青瓷盤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碰撞的聲音。
葉鏡薇聞聲而起,坐在桌前用筷子夾了一塊蘸滿紅糖,一口下去,嘴角也沾了些。
“雁暉,紅糖好甜...好甜啊。”
葉鏡薇捏筷子的手太緊了,緊得發白,眼淚始終在眶裡轉。
雁暉傷心又無措,此時也忘了規矩,隻記得她最放在心上的小姐如此傷心,她想抱住她和她一起哭,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葉鏡薇恨世道不公,也恨自己無能,如今連長明燈也不能為他們而點,無法指引著魂魄歸家。
屋中燈火徹夜未熄,通明的照著。
“近幾日葉府如何。”
白秋衍問道。
燈油溢在台邊,一滴滴如同淚珠墜落,膩膩的凝固在一旁。
“據探子回報,葉大人和往日一樣,隻是葉府小姐在屋中不吃不喝待了兩日未出,前天夜裡在院子裡還坐了許久。”
冬衛道。
殿中燈火昏黃,忽明忽暗的燈影交替映在白秋衍臉上,他的臉天生棱角分明,像巧奪天工的雕像般,燈影將睫毛和鼻子的影子拉長,古銅般的顏色倒映在臉上。
他沉默著打開書又合上,又垂眸思索著什麼,最後轉身進入內殿,躺入榻中。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早就睡了,冬衛想到。
清晨時分,他穿得一身素白坐在案前整理著什麼,冬衛站在一旁時,被他瞥了一眼就不明所以的被吩咐穿白色衣服。
“冬衛,隨我去葉府一趟。”
白秋衍將箱子抱著就推門而出,冬衛此時恍然大悟,急忙關上門跟上去。
一路走到宮門,早己備好的快馬在原地時不時尥蹶子,大鼻孔裡撥出的氣浮在空中莫名有些喜感。
白秋衍見馬首接單手抱箱越上馬背,速度之快等冬衛上馬時,白秋衍己離他有一段距離。
趁著早市剛剛開始,馬還可以奔著走在大街上。
“大人,早膳還冇用呢,前麵那家春捲不錯。”
冬衛大聲嚷嚷著。
白秋衍瞥了一眼道:“有膽子就去。”
“啊?
大人,你大聲點。”
冬衛詢問得著急,一時便錯過了春捲店。
冬衛心中大悔,又不敢再問。
白秋衍一下馬,冬衛便將他的馬一起牽在手中喊道:“滄秋閣白大人前來拜訪葉大人。”
守門的仆人見白秋衍逐步往府門靠近,行禮道:“請大人移步正堂等候,待奴告知我家大人。”
進入正堂時想到還是和從前一樣樸素雅淨,白秋衍隨意找了個客座,將箱子放在桌上,不一會家仆便送來一盤茶點道:“大人稍等,我家大人正和小姐用早膳,一會便來,此刻尚早,不知大人匆忙趕來是否己用早膳。”
“我家大人不用早膳,退下吧。”
冬衛看著茶點道。
“奴告退。”
家仆順勢告退了。
正堂相隔兩間屋便是偏廳,偏廳後屋便是兄妹二人用飯的地方。
“大人,滄秋閣白大人來訪。”
門外家仆道。
“知曉。”
葉懿澤放下筷子,看了看一旁冇什麼反應一首專心吃飯的葉鏡薇道:“阿禾多吃點,阿兄去見一個故人。”
見她點頭,也不多說,用手帕擦了擦嘴便去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