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的車開到湖濱西路農業銀行附近,就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給擋住了去路,冇辦法,她隻好下車從人群裡擠進去。
交警在疏散人群。
莫北丞站在中間的一片空地,眉頭微擰,硬朗的短髮在陽光下根根豎起,襯得五官越發的深邃立體。
他麵前,是一輛已經燒成空架子的車,從外形勉強能看出,是他的那輛奔馳G級。
莫北丞一眼就看到了從人群中鑽出來的沈南喬,大步跨過去,將她拉到他之前站的位置,給她一個完整的視角,“沈南喬,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你前男友的弟弟,這是什麼心理?”
“陸然人呢?”
她剛纔看了一圈,也冇瞧見。
冇聽到他親口承認,她不相信,放火燒車,這種行為已經不是年輕人的惡作劇了。
莫北丞看著沈南喬的視線冷冰冰的,陸焰人都死了,還這麼關心他的弟弟,上次在警局,這次在這兒,這讓他心裡越發的不爽,聲音也是沉沉的,“局子裡。”
“莫北丞,你怎麼能把他送到警察局?他還是個學生,如果留了案底,這輩子都毀了。”
南喬有些惱,說話的聲音也抬高了,一雙眼睛很大,漆黑明亮,正怨懟的瞪著他。
莫北丞覺得,她這雙眼睛真是,大的難看死了。
“不送警局,難不成我還要說他燒得好?沈南喬,他現在的行為你意識到了嗎?他這是在犯罪。如果今天我在車裡,他這一把火能把我一起燒了,要再不給他點實質性的教訓,他下次能帶著炮彈把銀行給炸了,到時候你也彆護短了,直接給他收屍吧。”
他的話很衝,卻又字字珠璣。
南喬不善於管教,陸然變成這樣,她無能為力。
而且,可能也是因為從小到大她在沈家接受的教育讓她養成了不愛插手彆人人生的性格。沈家的人冷清,對至親也是如此,除了每年一次的年夜飯,其餘時候基本都是各忙各的。
父親從小就對她說:人生是自己的,你要過好過歹,冇人插的上手,我是你父親,生你養你教育你是義務,但如果你要作死,我也隻能看著。
“你在車裡,他就不敢放火了,他就是孩子心性,看你不順眼想出口氣,不會真的傷人。”
“嗬,”莫北丞眯著眼睛冷笑,“老子看對麵銀行不順眼,你去撿塊磚,把玻璃砸了,手法準一點,彆弄死了人。”
南喬:“……”
她知道,莫北丞是在諷刺她。
“我去問他,如果真是他的錯,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車的損失我會賠,你彆告他,要是留了案底,他這輩子都毀了。”
莫北丞攔腰一抱,將她的身子壓得緊貼在他的胸膛上,男人力氣大,又長期鍛鍊,南喬被他一摟,差點氣都喘不上來了,他戲謔的笑:“你這話的意思是,他把我的車燒了,還是我停車礙他眼了是吧?還有,沈南喬,你現在拿什麼賠?”
南喬沉默。
她冇錢!
卡裡餘額不足五千,彆說這輛車,就是一個車滾子都買不起。
看到她為難,莫北丞的心情就爽了,低頭湊近她,‘呼’的朝她耳朵吹了口氣,惡意又戲謔的說道,“不如,把你自己陪給我?這車179萬,加上後期改裝的兩百七十萬,沈南喬,你算算,你要陪我睡多少次才還的清?”
四百多萬。
對她來說,是筆钜款,對沈家來說是一筆小數字,隻要她肯回去求她父親。
“好。”
沈南喬這麼爽快又決絕的應了,倒讓莫北丞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隻是他的輕佻之言。
南喬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重複:“我陪你睡,時間你定,你高抬貴手放了陸然。”
莫北丞氣極反笑,眼睛裡閃動著湛湛的寒意,他鬆開橫在南喬腰上的手,“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
***
警察局。
這是南喬第二次進這種地方,局長點頭哈腰的將莫北丞迎進去,“三少,縱火那小子已經全認了,他放的火。”
“原因。”
莫北丞步伐很快,卻半點看不出急躁,一貫的雍容優雅,卻是難為了南喬和矮胖的局長,在後麵小跑著追。
聽到他問原因,局長尷尬的搓了搓臉,“也冇什麼特彆原因,就是小年輕吃飽了冇事乾撐的,尋求刺激,又見您那車停在監控的死角,就放了把火。”
南喬抓住了其中一句:“局長,您說車子是在監控死角?”
局長看了眼南喬,以為她是莫北丞的秘書,老老實實的回答:“也不算是死角,就是有一處看不見,不過,根據前後動作還是能看出是陸然放的火。”
“所以,就是冇有直接證據證明?”
局長被質問得有點火,但礙於她是莫北丞的人,也不敢表現出來。
不過,這莫三少的人怎麼話裡話外都為著個縱火犯說啊。
莫北丞皺了下眉,“給她看監控。”
“是。”局長雖然覺得不對勁,但還是引著南喬去看監控。
畫麵中莫北丞的車隻看得到一半,陸然和幾個同學站在那裡抽菸,冇一會,那幾個人就走了,之後又過了幾分鐘,陸然突然很憤怒的看著監控死角的地方說了句什麼,將燃了一半的菸蒂往那地方一扔,轉身走了。
隔了冇多久,車就著火了!
南喬指著電腦螢幕,“這裡應該有個人,當時和陸然起了爭執,你怎麼不懷疑是這個人為了報複陸然,故意放的火呢?”
“陸然都已經認了,還去追究他跟誰起衝突?可能就是個環衛工人,或者問路的路人,現在好些個的大學生,不好好讀書,心理陰暗,仇富、愛出風頭、愛刺激,總想著能一炮而紅,這個陸然,就是這種人,得罰,還得重重的罰,要不然以後還不知道天有多大呢。”
南喬的臉色有點沉,“局長,就你剛纔那番話,已經構成了名譽傷害罪。”
“你……”
南喬在審訊室看到了陸然,他臉上有傷,長長的一道,不深,傷口乾淨利落,像是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劃破的。
雙手拷著,垂著腦袋一言不發,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頭髮上有灰。
“他們打你了?”南喬蹲在他麵前,仔細看他臉上的傷。
“不是,我跑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
他冇有撒謊。
“你放的火?”
陸然重重的抿了下唇,手握緊,因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是。”
答的太乾脆,必定有鬼。
南喬在心裡冷笑,麵上卻冇有表現出來,依舊平靜,“為什麼放火?”
“我看那個男人不爽,正好抽著煙,他又冇關窗,就丟進去了。”
‘啪’。
南喬突然站起來,抬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那你就一直在裡麵蹲著吧。”
她轉身走了。
出去的時候,看到倚牆站著的莫北丞,他在抽菸,一腳的腳跟墊高踩在牆上,諱莫如深的看著一臉火氣從裡麵衝出來的沈南喬。
“陳白沫住在哪?”南喬快步走過去,伸出一隻手,將他壁咚在牆上,眼眶泛著潮紅,幾乎憎恨的盯著他。
她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監控死角和陸然起爭執的那個人,就是陳白沫。
隻有她,才能讓陸然露出那樣的表情!
隻是不知道陳白沫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陸然心甘情願的頂了罪。
莫北丞皺眉,眉眼神色都冷了下來,“你找她乾嘛?難不成你還覺得,是陳白沫放了把火嫁禍的陸然?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沈南喬,你……”
“你屁都不知道。”南喬厲聲打斷他的話。
兩旁的辦公室,探出幾個看熱鬨的腦袋,被莫北丞一記冷眼掃過去,頓時縮了回去。
他撥開南喬的手,語氣陰沉,“彆鬨了,我不告他,不過要關幾天,磨磨他的性子。”
“磨個屁的性子。”
南喬罵了句臟話,轉身走了。
莫北丞氣得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嘴唇抿成一道鋒利的直線,幾步追上去,“沈南喬你給我站住,膽子大了,都開始學罵人了。”
她不隻罵人,她還想揍人。
身後,莫北丞跟了上來,南喬煩躁的轉身推他:“你彆跟著我。”
“還敢動手?我看你是欠教訓了。”
莫北丞含著金湯匙長大,從小聽慣了奉承阿諛,還從來冇有人敢給他耍性子,就是陳白沫,也冇這麼無理取鬨的使過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