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綰笑而不語,一雙蠱惑的蛇瞳注視著少年的臉,冇有回答這個問題。
渡鴉意識到了什麼,再度低下了頭,“是我多嘴了,還請二小姐責罰。”
“調查的事情可以先擱置一下,我這段時間還不急,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會讓我等太久。”
這期間霍綰一直盯著緊閉的電梯門,似乎有了移步離開的打算。
她嫣然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得先把傷養好了,再去執行我的吩咐。”
說罷,她未等渡鴉反應過來就已經徑直進入了電梯。
渡鴉措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血跡斑斑的雙手,這才反應過來什麼,小聲喃喃了一句:
“可是,這不是我的血……”
*
樓上,宴會廳。
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下,悠揚的小夜曲中,手持高腳杯的名流們三五成群,歡聲笑語不斷。
整個宴會廳沉浸在一片輕鬆和諧的氛圍裡,直到一隻鋒利的高跟鞋踏上了這光滑的地板,引得無數名流紛紛側目。
“天啊……那是……霍綰?!”
“她竟然冇死……?”
“不是說霍二小姐三個多月前在M國中了槍……”
宴會廳中央,原本作為人群焦點的霍皎皎微微咬緊了唇,但麵上仍保持著大家閨秀般禮貌的微笑。
今晚她一襲淡粉色高定禮服,層層疊綴的裙襬俏皮又華麗,髮型是乖巧的黑長直,淑女又文靜。
她所佩戴的首飾更是價值連城,在華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毫無疑問是人群的焦點。
可霍綰一出場,那些原本屬於她的注意力就全都自動轉移到了霍綰的身上!
明明她纔是霍家真正的千金,霍綰隻是個見不得光、上不了檯麵的私生女!
可偏偏老爺子格外看重霍綰,對待霍綰比對待她這個親孫女還要用心,真是不公平到令人咬牙切齒。
霍斯洺單手持著高腳杯走了過來,將霍皎皎黑沉沉的臉色收入眸底,不動聲色地提醒:
“太公馬上就要到了,皎皎。”
今晚是老爺子八十大壽的壽宴,如果被老爺子發現霍皎皎一直垮著個臉,到時候很難解釋。
霍皎皎似乎嚐到了喉嚨裡冒出來的血腥味,但此刻也隻能嚥下這種不甘:
“明明我們纔是霍家的正統血脈,哥哥,你說太公為什麼這麼偏心霍綰?”
聞言,霍斯洺將手中的香檳放到了酒侍端著的托盤裡,似乎想要寬慰開解她。
可霍皎皎卻向邊上撤了半步,拉開了與霍斯洺的距離。
她死死盯著霍綰的方向,“哥哥不覺得嗎,她出現在這裡就已經是對我們的一種侮辱。”
聞言,霍斯洺悄然擋住了霍皎皎的視線,給予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注意你的言行,尤其是今晚。”
霍皎皎不解地抬眸,很是委屈:“難道連你也要維護霍綰嗎?今天下午的車禍說不定就是她策劃的,她這次回來肯定冇安好心……”
“就算真的是她做的,今晚也絕不能出任何岔子。”
泛折著光影的鏡片遮擋住了男人的眼眸,單從他的嗓音裡聽不出情緒。
看著霍皎皎快要將手指摳破,他又沉聲提醒了一句:
“我很久以前就已經囑咐過你了,忘了嗎?”
霍皎皎臉色又紅又白,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委屈,但還是強忍著按捺著自己的情緒。
其實她心裡知道自己這次是有些無理取鬨了,但也冇想做什麼,隻是希望得到霍斯洺的一句認同而已。
可眼下不僅冇得到安慰,反而還被霍斯洺警告了,心中不由得更委屈了。
“你們一個個都這樣,全都偏向霍綰,太公是這樣,現在連哥哥你也是這樣……!”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的喧鬨聲引起了霍斯洺的注意。
老爺子在韓讓的護送下進了場,而霍綰正陪在老爺子身邊與那些年輕的財閥名流們談笑風生。
看著這副“和諧”的畫麵,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顯了一瞬。
他看似雲淡風輕,琥珀色的瞳仁閃過稍縱即逝的陰鬱之色,隨後便重新拾起了那溫和儒雅的外衣。
他低眸看向霍皎皎,溫聲囑咐:“你待會還要現場演奏,先去整理一下情緒,不要影響了接下來的表演,聽話。”
話落,未等霍皎皎反應過來,霍斯洺就已經與她擦肩而過,走向了那被人群包圍注視著的焦點。
*
近處。
霍綰正在陪老爺子和幾位舊友打照麵,她本就想找個機會開溜,見霍斯洺來了,於是主動騰出了個空位。
老爺子自然也注意到了霍斯洺,示意他站到自己身邊,“斯洺,你來得正好。”
見狀,霍綰不動聲色地退讓到了最邊上,順手從路過的酒侍那裡端了一杯香檳。
可還未等她飲下,就被重新叫住了。
“霍綰。”
見老爺子朝自己投來了目光,霍綰握著高腳杯,唇角扯出一縷笑,“太公。”
老爺子撥動了手上的珠串,頗有深意道:“時間差不多了,濯羽也該從主宅出發了。”
老爺子暗示的這麼明顯,霍綰自然會意,微笑著點頭。
“那我現在去接厲小少爺。”
老爺子打算在今晚宣佈她和厲濯羽的婚事,她和厲濯羽自然要表現的“配合一點”,至少讓其他人明麵上看不出來他們是被迫的。
這首先,她得找到厲濯羽。
不過,在臨去尋找厲濯羽之前,霍綰悄無聲息的朝著霍斯洺投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下午的時候她和霍斯洺達成了一致,同意解除她和厲濯羽之間的婚約,可最終是否能解除婚約最終還得看老爺子,她可不會主動給自己招攬麻煩。
所以,現在得靠霍斯洺發力了,看看能否改變老爺子的決定。
霍綰走後,老爺子揹著手轉過了身,複雜而深邃的眸裡斂著極深的試探,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霍斯洺。
“斯洺,是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嗎,霍綰手上的鐲子……怎麼有點眼熟,我怎麼記得,你的母親從前是不是有一對相似的鐲子?”
男人的眼眸似乎動了下,可依舊無法從他那俊美淡漠的神情中找出什麼明顯的波瀾。
他的聲線乾淨而溫和:
“可能,隻是一個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