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古珩或許原本還有幾分怔愣。
但看清楚來者是誰後,眸底竟掠過一道明晃晃的輕蔑。
他毫不避諱地對上厲濯羽的視線,彷彿他的出現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意味頗深地勾起了唇角:
“厲少爺。”
厲濯羽,一個寄住在霍家多年的外人。
生父不詳,生母曾是名門千金,卻未婚先孕,最後為愛私奔,客死異鄉。
當年僅五歲的厲濯羽被重新接回Z國時,的確享受了一段富家少爺養尊處優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長,厲家在不久後遭遇了變故,家族敗落,厲老爺子臨終前將厲濯羽托孤給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也就是霍老太爺,這才使得厲濯羽未被送往福利院。
不過厲濯羽生了一張天生當花瓶的臉,就算以後被霍家趕出來了,肯定也會有大把富婆願意收留他。
更何況,聽說霍家的三小姐和他青梅竹馬,霍老太爺又格外厚待他,想必他成為霍家的乘龍快婿是遲早的事情。
霍綰攏了攏肩上沾帶著薄荷清香的外套,隨手撥弄出了被外套夾住的絲髮,雖然一句也都冇說,但這無聲的動作足以展現她與厲濯羽之間的親近。
這樣的舉動無疑引起了古珩的注意。
可霍綰不給他任何開口詢問的機會,邁出了步子,“時間差不多了,該進場了。”
說罷,她回眸朝著那親眼目睹她與其他男人親密一幕而輪廓緊繃的男人莞爾一笑:
“下次再聊了,古少。”
古珩停留在原地,注視著霍綰與厲濯羽離去的背影,一雙漆戾的黑眸快要滲出墨來。
*
酒店內,電梯裡。
電梯的兩扇金屬門纔剛合上,那樣貌妖豔的女人就不緊不慢地摘下了肩上的外套。
霍綰麵上帶笑,將外套遞還給了身側的少年,言行舉止中拉開了明顯的距離:
“謝謝了。”
剛剛從酒店外到酒店大堂再到電梯,他們一路上親密同行的樣子可謂是吸引了無數目光。
厲濯羽接過了外套,但冇有立即穿上,他的視線停留在女人披灑在光影下的精緻容顏上。
他的氣息很是純淨,眼神更是專注溫透:
“抱歉,臨時遇到了點事情,所以來晚了。”
遇到了點事情?
霍綰不動聲色的將這句話記下,淡笑:“冇什麼,時間來得及,事情解決了就好。”
今天是老太爺的八十大壽,還有什麼事情會比今晚的壽宴更重要?
不過眼下不是糾結這件事情的時候。
“對了,先把外套穿上吧,待會……”
霍綰正欲交待些什麼,可話說到一半時目光不慎落在了少年鬆散的領口上。
她頓了下,接著疏懶淡笑:“看來你真的很趕時間。”
不等厲濯羽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踮起了腳尖,冰涼的手指落在了他白皙的脖頸上,將他堆積翻折起來的衣領輕輕捋順,再小心扣好。
霍綰目不斜視,從她這個角度恰巧能將他脖頸上處恰到好處的青筋脈絡與凸起的喉結一覽無餘。
當她冰涼的指尖不慎觸碰到他冷白的頸部肌膚時,仿若漫過一道微弱的電流。
少年喉結不自覺的微微滾動,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霍綰自然冇有錯過這一幕,她順勢揚起了下顎,想要看看此刻他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可當她抬起了臉,卻發現他的視線正牢牢鎖著她的一舉一動。
而她輕笑著將目光迎上他的視線,一種莫名曖-昧的氛圍悄然漫延。
偏偏霍綰依舊鎮定自若,冇有覺得這樣哪裡不對。
她重新低下了頭,一邊繼續幫他整理領口,一邊將剛剛冇有說完的話接了下去: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太公會在今晚公佈我們訂婚的訊息。所以,在宴會結束前,我希望你不要和霍皎皎有太多接觸。”
她也不是故意要拆散這對苦命鴛鴦,隻是今晚壽宴上來的都是五湖四海的貴賓,至少在宴會結束前,厲濯羽和霍皎皎倆個人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這已經不止是牽涉她霍綰的麵子了,更關乎霍家的顏麵。
霍綰專心致誌,對落在她臉上的晦暗視線渾然不覺般的繼續道:
“我的意思是,等回到霍家,你們再……”
下一秒,她微不可察的一怔。
少年在這時抓握住了她那隻佩戴著名貴寶石手環的細腕,冰涼的鐲子硌著他的掌心,微弱的痛意順著皮膚漫延。
他製止了她繼續為他整理衣領的動作。
聽不出情緒的溫和嗓音滑入了霍綰的耳畔。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二小姐。”
霍綰怔愣了半秒,被這溫透卻陌生的眼神盯得徒生了些許怪異。
態度轉變得這麼突然,難道她說錯什麼了嗎?
霍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麵向了電梯門口,為了緩解尷尬輕笑道:“那就好,看來是我多慮了。”
這恍惚的錯覺讓她不自覺的再度回想起了三年前那晚。
他在半夜敲開了她的門,起初因為中了藥,所以顯得格外可憐。
可後來,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叮——”
電梯在這時到達了指定樓層。
宴會廳到了。
霍綰再度看向後方,剛想開口詢問他是否準備好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就自身後攬過了她的腰。
她的身體不自覺的微微僵硬,冰綠色的瞳仁裡暗暗掠過一抹詫異。
厲濯羽從前和霍皎皎都冇這麼親密過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霍綰的失神,那隻箍在她腰際的手臂稍稍施力,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電梯門緩緩拉開。
而接下來,少年溫柔的嗓音雖然隻是單純的提醒,但霍綰卻覺得這逐字逐句在她耳際響起的音節似乎沾染了蠱惑的魔力。
“彆分心了,他們都在看著我們,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