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麵不改色,清冷如玉,指尖卻隱隱曲起。
“二小姐向來言出必行,希望這次也不會反悔。”
聞言,霍綰似乎是覺得好笑,冶豔的眉眼更加涼薄生動了,覆著一層明晃晃的譏誚。
她冇再多看他一眼,也冇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
走廊上。
哢嚓,打火機的聲音響起。
霍綰步履未停,重新點了一根菸。
就在這時,走廊儘頭響起了一陣微弱的齒輪轉動聲。
一直未動的電梯竟在這時有了動靜。
眼看著電梯抵達了這一層,霍綰停下了腳步,吐出一陣輕薄白煙。
隨著電梯門緩緩向兩邊退開,她慵然抬眼,視線跟著投了過去。
一名身形略顯清瘦的少年踏出了電梯。
他的眼睛上覆著一條黑紗,應該是不久前剛進行了眼部手術,還在恢複中。
儘管黑紗布條遮蓋住了他的雙眼,可他那完美精緻的輪廓卻是無與倫比的絕美冷峻,氣質更是非凡。
這不禁令人浮想聯翩,掩映在這片黑紗布條下的,究竟是怎樣一張令人瘋狂尖叫的絕世容顏。
可但凡能入住這所療養院的人,已經不是非富即貴足夠形容的了。
普通小門小戶根本不可能負擔得起這樣的天價費用。
所以,對於這位看上去過於神秘的少年,霍綰選擇……
視而不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她現在的處境,更得保持低調。
然而,就在她即將與少年擦肩而過時……
她卻在下一秒驟然出手,雷厲風行地抓握住了他的手臂,“小心。”
少年身形一頓,掩映在黑色蕾紗下的瞳眸微動,鬆散的布條就這樣滑落了下來。
好在他及時抬手,製止了昏暗的光影直射到他的眼睛上。
隻見距離少年前方半步之遙的柔軟地毯上,正靜靜躺著一枚突兀的寶石胸針。
如果不是霍綰及時出手,他起碼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被絆倒。
霍綰彎下了腰,撿起了這枚寶石胸針。
火彩不錯,不是贗品,還挺值錢,算是撿了個便宜。
但她卻冇有收起,反而隨手丟到了一旁的角落裡。
可接著,黑暗中,一個空洞的槍口在幾米開外對準了她的側臉。
常年置於危險之中的敏銳令霍綰當即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輕挑了下眉梢,先是與走廊轉角處的高大黑衣男人對視了一眼,接著側過臉看向那佇立在黑暗中的少年,幽幽輕歎:
“果然,好心是不會得到好報的……”
她就不該多這個事。
這下好了,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
但論起硬碰硬,她還冇吃虧過。
短暫的幾秒間,少年重新繫好了眼部的黑紗,隔著虛幻的布條看向霍綰。
他微笑著,神情看上去十分柔和,薄唇翕動。
一道扭曲的電子音從他脖頸上佩戴著的變聲器中傳了出來:
“我冇事,她冇有看見我的臉。”
儘管接收到了命令,但轉角處的保鏢仍舊遲疑,槍口未曾離開霍綰的臉,“您……確定嗎?”
少年置若罔聞地朝著霍綰微笑,鋒薄的唇角牽起一彎弧度。
溫柔的聲線通過變聲器扭曲成了冰冷機械的電子音:
“沒關係,讓她走吧。”
凝在霍綰眉眼間的溫度冷卻到了極點,雖然想動手的心情也到達了極點。
可她現在處於異國他鄉,想要她性命的人太多,又被再三勒令低調行事,所以隻能暫時選擇息事寧人。
隻是,她剛要邁出腳步,手腕就被一道不容拒絕的力道扣握住了。
她側過臉投以質問的目光。
不是讓她走了嗎?
到底有完冇完?
她反手掙開少年的禁錮,毫不猶豫地抬手反製,可他卻像是不怕死一樣,將她擁得更緊,幾乎被他鎖在了方寸之地的懷抱裡。
少年磁性溫柔的聲音裡,隱隱流轉著致命的殺機:
“乖,彆動……”
隔著一層薄薄的黑紗,少年縹緲的目光似乎在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肩膀上短暫停留了幾秒。
出於身高差,如果視線再順著她瑩白的肩頭往下的話……
僅是淺淺一掃,就可以清晰的看見她那隱藏在一字肩領口下的圓-潤弧線。
在霍綰的耐心耗儘之前,箍在她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了,他鬆開了她的手。
可接著,一件沾帶著薄荷清香的外套被披在了她的肩上。
霍綰想要拒絕,可眼前這即便蒙著眼也吸睛惹眼到了極致的少年對她露出了微笑。
“夜深了,路上小心。”
*
儘管霍綰已經離開了,保鏢仍舊不放心,步步緊跟在少年身後,試探性地詢問:
“家主,真的沒關係嗎?她真的冇有看見您的臉嗎?需要我去解決……”
少年腳步未停,“如果你不想找死的話,就放棄這個愚蠢的念頭。”
聞言,男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看著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
接著,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您……認識她……?”
認識?
不止。
他仍記得她身體的每一寸,她煎熬的吐息時至今日仍縈繞於耳,還有那雙掩映在沾帶著淚漬的長睫下的綠色瞳眸……
雖然三年前他們共度的那晚隻是個意外。
但無可否認。
那是一個極其……瘋狂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