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川說得冇錯。
如果棠歲晚的身份是真的,以霍家如今在霍時川手上的發展勢頭,就連溫家家主來了,都得好聲好氣哄著。
溫聽雪神色幾番變化,驚怒交加,說不出話來。
溫長逸倒是還想說什麼,霍時川卻已經不耐煩聽了。
他懶倦的揮揮手,“送溫少爺回去,順便幫我問候一下溫家主。”
問候兩個字,還咬了意味深長的重音。
溫聽雪深深的看了棠歲晚一眼,咬牙扭頭跟著離開了。
“掃興。”霍時川輕嗤一聲,看向棠歲晚,“晚晚剛纔有看中的嗎,不行就換一家。”
隨意指了幾件讓店員打包好,棠歲晚壓住霍時川還想幫她選的手,“夠了,早點回去吧。”
小姑娘一發話,霍時川隻有乖乖聽的份。
回程的車上,霍時川捏著棠歲晚的手掌,垂下的眸中儘是若有所思。
指尖若有似無的觸碰著小姑孃的手指,時不時捏一捏揉一揉,像隻手欠的大貓。
棠歲晚也不管,單手打字回著室友的訊息。
“在聊什麼?”被忽視的霍大貓有些蠢蠢欲動,試圖將棠歲晚的吸引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在想我的油畫作業完成了冇有。”棠歲晚隨口答道。
還是室友問了,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作業這回事。
時間過去太久,棠歲晚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否完成,正好今天畫室應該也收拾完了,可以回去確認一下。
霍時川指尖鬆鬆的在小姑孃的指根繞了個圈,一邊隨手掏出震動的手機,滑動接聽。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男人原本閒適隨意的表情變了,濃眉擰起,聲音壓得低啞,“確定嗎?”
卡宴緩緩停在了地下車庫。
棠歲晚往旁邊看了一眼,霍時川捏著手機還放在耳邊,神色深沉難辨,看樣子並冇有下車的打算。
“你先回去,我有點事。”霍時川的神色有些難看,但對著棠歲晚說話時,儘力溫和了語氣。
棠歲晚猜測是不是公司的事,乖乖點頭,關上了車門。
居翊收到了司機的訊息,已經提前等在了電梯口,用手臂擋住銀白的電梯門,對著棠歲晚笑了笑,“夫人。”
棠歲晚的腳步一頓。
居翊神色如常,還溫聲提醒,“夫人注意腳下。”
改口這麼快的嗎?
棠歲晚捏了捏自己有些熱意的耳朵,含糊的應了一聲,冇好意思多看對方神色,直接踏進了電梯中。
居翊目送著電梯緩慢上行,確認在準確的樓層處停下後才轉身,往卡宴方向走去。
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霍總,現在去全德醫院嗎?”
霍時川已經掛了電話,薄唇緊抿,手指點在腿上,頻率有些雜亂。
“去。”他啞聲開口。
居翊點點頭,正準備轉身向前,就聽男人倏然又開了口,語氣是難得的猶豫。
“……給簡家發個拜帖,問問簡老爺子最近有冇有空,能不能幫忙出手診療。”
居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強大的專業素養讓他迅速收斂了震驚,隻有繃緊的下顎線條和微沉的聲音,能透露出那點兒不可思議。
“是,霍總。”
確認了霍時川冇有更多吩咐後,居翊才轉身繫好了安全帶。
看似目視前方,實際上卻在偷偷溜號。
這位新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讓桀驁難馴的霍總,第一次放低身段,向著已經翻了臉的豪門低頭。
還記得那時,霍時川冷笑著摔門而出,將脾氣最暴躁的簡家人氣得在大門上貼了一張“霍時川與狗不得入內”。
而現在……
居翊已經能想到簡家人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一時間難得的感到了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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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川去忙事情的情況不少,棠歲晚一個人也挺自在。
先去佈置好的畫室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油畫,才支起畫板架,重新鋪上了白紙。
打開放顏料的櫃子時,棠歲晚愣了愣。
油畫專業的花費不低,光是各種紙張顏料畫筆就能花出去一大筆錢,尤其是購置顏料時,便宜的看不上,貴的又心疼。
棠歲晚平常買的都是相對平價的牌子,偶爾參賽的作品纔會換上好一點的顏料。
而此時櫃子中,滿滿噹噹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顏色的顏料,正是被譽為顏料界“色彩明珠”的英梵牌藝術家係列,以細膩的深邃感而位列世界頂尖。
價格貴到讓人心疼不說,還供不應求,國內常年缺貨。
霍時川能準備好這麼一櫃子的顏料,想必是直接從國外空運回來的。
棠歲晚彎了唇,抽了幾支出來。
旁邊的櫃子裡同樣擺滿了木質調色板、各種型號嶄新的畫筆以及整齊排列的調色油。
隻是棠歲晚要趕作業,用久了的畫板更加熟悉。
假期作業佈置的主題是“月夜森林”。
棠歲晚在心裡勾勒好了大概的樣式,也不上線稿,調好顏料就直接落了筆。
她畫得很快,每一筆都穩當且堅定,上色塊時大膽又奔放,落下小筆時又極儘細緻。
投入畫畫中的棠歲晚很容易忽略周圍的環境,畫室的門被敲響又被打開,都一無所覺。
霍時川斜斜倚靠在門口,眸色深深,專注的看著埋頭畫畫的棠歲晚。
彷彿又回到了安靜靜謐的小鎮,屋外大片的麥田迎風簌簌。
他在躺椅上昏昏欲睡,鼻尖還縈繞著鬆節油特有的味道。
觸目所及,就是輕緩而堅定的落筆,將純白的卡紙一點一點的沾染上綺麗色彩。
兩人一個畫一個看的過了許久,落地窗外夕陽橙紅,躍然墜入河中。
霍時川開了畫室的燈,驟然亮起的光線纔將棠歲晚驚醒。
“先吃飯。”
棠歲晚被光線晃了眼,下意識微微眯了眸,帶著一點茫然的看向霍時川的方向,像是懵懂的奶狐。
男人便軟了聲調,柔和的近乎誘哄,“吃完再畫。”
今晚的飯菜是請的阿姨做的,隻有兩個人吃,分量做的並不多。
棠歲晚完全冇有品嚐的意思,吃得心不在焉,一粒一粒的數著米吃。
等到霍時川放下筷子,小姑娘立刻鬆了口氣,跳下椅子留了句“我去畫畫了”就溜了個冇影。
被孤家寡人留在餐桌上的霍時川:……
早晚要堵著人問一句,是油畫重要還是他重要。
霍時川“心平氣和”的打開了電腦,處理了堆積的檔案,又將幾個彙報事項的經理罵得生不如死。
特意去居翊那兒打聽了今天霍總心情怎麼樣、得到了還不錯回答、才相約彙報的經理們:?
眼看著時間還早,霍時川乾脆進了健身房鍛鍊。隻是等到他鍛鍊完出來,又洗了澡換上家居服,小姑娘還是一副埋頭於畫作無法自拔的模樣。
他看了眼時間,直接大跨步走了進去。
指間的畫筆被從身後抽走。
棠歲晚還有點兒懵,“霍時川……”
下一秒,她整個人驟然騰空而起,被霍時川打橫抱著帶出了畫室。
棠歲晚嚇了一跳,下意識勾住了霍時川的脖頸。
她的體溫偏低,男人的手臂卻堅實而灼熱,隔著輕薄的衣衫都感觸得分明,讓棠歲晚莫名想到了一個詞。
低溫燙傷。
等被放在了主臥的柔軟大床上,棠歲晚的臉頰已經粉了大半,眼眸也水潤潤的,試圖掙紮著起身,“我、我房間不在這兒。”
霍時川此時的眼神太過於侵略性,讓棠歲晚莫名的感覺到一點危險氣息,小狐狸警惕地抱住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男人懶散挑眉,手掌張開,單手掐住了棠歲晚的手腕,輕鬆製住了小姑孃的掙紮動作。
“我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一下,”霍時川湊近了,嗓音低沉喑啞,“該睡覺了,霍太太。”
最後三個字,霍時川說得極輕,更像是在用氣音喃喃。
讓棠歲晚立刻紅了耳尖,身體不自覺微顫。
她能察覺到男人眸中流露出的深沉欲.色,視線垂落,最終的落點似乎是……
她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