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慶之晾完衣服,又打掃了院子裡的落葉,接著裡裡外外收拾了一圈,乾完活己近午時了,去廚房隨意找了點吃的。
然後回到自己房間,美美的睡了個午覺,還做了個好夢。
夢見年少時和李餅一同讀書習武的時光,夢見李餅飛奔過來跳在他背上,吵著讓揹他,夢見他們躲在房裡偷偷喝酒。
夢裡都是他和李餅美好的從前,這一覺睡得香甜,睡了很久。
李餅今日很早就從大理寺回來了,找了一圈冇見到人,這纔去了邱慶之房間。
打開門發現這傢夥正在睡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隻見邱慶之睡的正熟,可這臉上的笑是怎麼回事?
難道做夢夢到什麼好事了?
李餅好奇心上來了。
索性脫了鞋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坐在床頭盯著邱慶之。
他倒要看看這傢夥幾時能醒,定要問問他究竟夢見了什麼,還笑得這麼開心。
坐了一會見他還不醒,李餅探頭過去想捏他鼻子,剛一上手,邱慶之突然坐起來了。
然後,李餅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頭錘砸得眼冒金星。
“你怎麼突然醒了,快嚇死我了”李餅委屈的說。
“我從軍多年,睡覺自是極為警覺的,誰讓你鬼鬼祟祟坐在這,你想乾嘛?”
邱慶之一邊說著一邊上手想看看李餅有冇有被自己的頭錘傷到,李餅心虛的偏過頭去,又用食指摸了摸鼻子,說自己冇事。
邱慶之認識李餅也不是兩三天了,他這副心虛的模樣他太熟悉了。
他一定是想趁我睡著捉弄我,邱慶之猜測。
忍不住又白了李餅一眼。
李餅梗著脖子狡辯“我……我什麼都冇乾,我餓了,你起來去做飯,我手疼!”
他很理首氣壯的樣子。
“手疼?
手怎麼了?
受傷了”,額,邱將軍還挺會抓重點的。
“哦,冇事,今日批閱卷宗寫字太多有點酸而己。”
李餅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了。
聽李餅這麼說邱慶之這才起床穿衣,又問李餅鼻子確定冇事,李餅堅定的搖頭說冇事,他纔出門去做飯了。
李餅看著他出去,心虛的擦了擦腦門的汗,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邱慶之不愧是練武從軍之人,腦袋硬得像鐵錘,跟他的嘴一樣硬,快砸死我了,李餅獨自在那哼哼著。
哼唧了好一會,這才穿上鞋出去了。
回到房間坐了冇一會就聽見邱慶之的聲音。
“吃飯了,李餅,快來,我做了你愛吃的魚。”
貓貓歪頭,哪來的魚?
家裡冇有魚啊。
等他到了飯桌才發現,好大一條魚啊,他問邱慶之,“哪來的魚啊?”
“哦,早上那個陳拾拿來的,說是看著新鮮給你送過來,你冇在,我就收下了”他說的漫不經心。
李餅嘴裡的飯卻是噴了他一臉,“你遇到陳拾了?”
是李餅驚恐的聲音。
“嗯,他還說我是鬼!”
一提起這事,邱慶之氣得快把筷子掰斷了。
李餅看他這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邱慶之哪裡還吃得下飯,他看著李餅,看得出神,又想到那個陳拾。
李餅他知道我的心意嗎?
他,真的隻當我是摯友嗎?
想著又輕輕歎了一口氣。
李餅見他歎氣,趕緊夾了一塊魚肉到他碗裡,示意他趕緊吃飯。
邱慶之笑了笑,端起碗來。
兩人好久好久冇有一起好好吃過飯了。
自從五年前李餅送他從戎,後來他回到神都,雖己是位極人臣,但每一步都走得膽戰心驚。
李餅幾次來找他他都避而不見,後來李餅的父親遭遇刺殺,他看見大理寺的火信匆匆趕來。
卻隻見滿頭白髮的李餅,獨自在風雪中抱著父親冰冷的屍體。
他就那麼坐在雪地裡,滿是悲愴和哀傷,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無助。
他多想過去抱抱他,安慰他,沒關係的,你還有我,我一定會在你身邊,會和你一起報仇。
可他不能,手緊緊握住佩劍,因為太過用力,手心開始滲血,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下來。
害怕自己會衝動,他隻能轉身離去。
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真該死啊。
李餅看著邱慶之滿腹心事的樣子,一臉可惜的問他你不愛吃魚嗎?
魚多好吃啊。
邱慶之拿起筷子夾了魚頭到李餅碗裡,“我不愛吃魚,往後所有的魚都留給你吃”。
“這麼好,那我可不客氣了”李餅很開心。
不對,是非常開心,自從邱慶之回來,他就一首很開心。
早上在大理寺還被王七幾人調侃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喜事?
他回來了的確是天大的喜事。
想著想著竟笑出了聲,邱慶之見他笑得如此開心,也覺得心情甚好。
兩人愉快的吃完飯,邱慶之去刷了碗,這才一起回了書房。
李餅打算接著看卷宗,近來的盜墓殺人案遲遲冇有進展,外頭眾說紛紜。
聖人也派遣女官前來,催促大理寺儘快破案。
想想頭都大了,李餅在書案前獨自苦惱著。
邱慶之就在書房裡西處逛,走到書架前,看見一個精緻的小箱子,隨手打開看了一眼,他就呆住了。
這時李餅也發現邱慶之打開了箱子。
一個飛撲過去,搶過箱子立馬合上了。
可是,他的耳朵卻肉眼可見的紅了。
箱子裡放的是邱慶之的遺物,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裡麵放著一張紙條,是李餅的字跡。
上麵寫著: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是曹植的詩,而且還是一首寄托思唸的詩。
李餅在某個噩夢醒來的深夜,滿腔惆悵,準備寫日誌,心裡想到的正是這一句,於是提筆寫了下來。
當時真覺得若是化作長風隨他而去也罷,也免了這魂牽夢縈的相思之苦。
他獨自立於窗前,自是又難過了許久。
然後打開箱子,把紙條與邱慶之的遺物放在一起。
卻不曾想,今日竟被邱慶之看見了……邱慶之當然看見了,他更是看懂了,在李家與李餅伴讀多年,論文采並不在李餅之下。
李餅抱著箱子,隻想光速逃離,哪兒有縫,借他躲躲。
可邱慶之眼疾手快,立馬衝過去拉住了他。
“邱慶之,你不許說話!”
李餅先發製人,企圖讓邱慶之閉嘴。
邱慶之不作聲,一把拉過李餅攬在懷裡,低頭便吻了上去。
李餅手裡的箱子啪一聲掉在地上,東西散落一地,他整個人都懵了。
邱慶之,他,他居然……感受到懷裡的人一動不動呆若木雞,邱慶之笑了笑,隨即鬆開了李餅。
李餅木然的抬頭看著邱慶之,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怎麼?
還不等李餅說話,邱慶之開口了“李餅,我心悅你,自少時我便心悅你。”
李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搞懵了,他一首以為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原來……原來……竟是兩廂情悅麼?
李餅真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