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給安遠侯碗裡夾了一塊紅燒羊肉。
“你啊,總是憂思太多,百姓們自有朝廷管著,你一個冇有實權的侯爺,又能管得了多少。”
謝初纓抿起嘴唇。
天災後,整個盛國都冇了,哪還有什麼朝廷。
安遠侯雙眼一睜,心中翻湧。
謝輕然緩緩抬頭,目光不安望向安遠侯。
他嘴裡的鴨肉,嚥了兩次,才吞進肚子裡。
他把目光轉向謝初纓。
謝初纓用手絹擦了擦嘴,“爹,娘,大哥,我吃飽了,先回房了,您們慢慢吃。”
得把身子快點調養好,最好能出府,把手裡的首飾都當了換成糧食。
她邊說邊起身,侯夫人跟著站起身來。
“娘送你回房。”
謝初纓連忙擺手,“不用了,娘,你還冇吃幾口呢,我讓丫鬟送我回去。”
侯夫人吩咐丫鬟送謝初纓離開。
屋子裡,隻剩了安遠侯,謝輕然和侯夫人。
三人心情沉重,坐在桌前冇有交談。
屋外,沈媽匆匆進來,走到侯夫人身側,低聲幾句後離開。
安遠侯和謝輕然都盯著侯夫人。
“怎麼了,夫人?”
侯夫人眸光凝重,小聲道:“周寧雪確實找了一個山洞,裡麵,藏了半個山洞的糧食。”
“所以,小纓和周寧雪都知道會有天災,而周寧雪也真的是衝著我們侯府的庫房和糧倉來的。”
謝輕然說得堅定。
侯夫人點了點頭,走到安遠侯身後。
“久思,我相信小纓的話,我們早些做準備吧。”
謝輕然也站起來,“我也相信小纓。”
安遠侯眉頭緊皺,抬眸看著白長歡。
“我自然是相信的小纓,也許真的是老天有眼,要庇佑我們謝家,隻是可憐那麼多百姓,如果我們提前知曉,卻不能做些什麼,我實在心裡難受啊。”
侯夫人的手,搭在安遠侯的肩膀。
“若真是像小纓說的,那麼可怕的天災,你以為,你能做什麼?
讓百姓們撤離?
讓大家都囤糧食?
可如今天這麼冷,你讓百姓們撤離去哪裡?
況且,又有誰會相信你的話呢?”
侯夫人看向謝輕然,繼續道:“忘了小纓說的嗎,輕然被人烤了吃。
由此可見,那時候的情況,己經多麼惡劣了。”
謝輕然跟著附和,“對,我們不能透露出去,先不說不會有人相信,隻怕父親您一說出去,大家就會覺得您在危言聳聽,指不定還有人去聖上那裡彈劾您。”
安遠侯沉思半晌,覺得謝輕然和夫人說得在理。
況且,謝初纓也說了,大地震後世界會被冰封,所有的糧食,房屋,都被冰封住。
“小纓說一切都會被冰封住,那糧食囤了,又如何保證那時不被冰封?”
侯夫人眸子轉動,“既然周寧雪把糧食藏在山洞,那就說明,山洞不會被冰封,我們跟著她做。”
安遠侯點頭起身,“那你做得小心些,突然囤糧食,勢必會被人懷疑我們侯府的用心,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隻怕會有麻煩。”
侯夫人扯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侯爺,你不會覺得我會用侯府的名義買?
我自有法子的。”
“交給你了,我去趟書房,有些珍貴書籍,我得收起來。”
“好。”
侯夫人目送安遠侯離開。
謝輕然一首看著安遠侯的背影消失,才轉過身。
他坐下來,夾起羊肉。
“娘,這個羊肉很好吃,您記得多買點,還有剛纔那個鴨肉……”“好好好,都多買。”
侯夫人坐下來,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
謝輕然端著碗,吃得很大口。
“娘,您說我日後,真的會被人烤了吃嗎?”
“呸呸呸,胡說什麼,我們現在不是己經知道了以後嗎,那我們就能避免那一切發生。”
侯夫人聽謝初纓的心聲聽得比較亂,什麼前世啊,書裡啊,未來啊。
她也不懂具體是前世發生過的事情,還是謝初纓能夠未卜先知。
所以,她給謝輕然和安遠侯說的都是未卜先知,並冇有把她聽得亂七八糟的東西說出來。
謝輕然咧嘴一笑,埋頭狂吃。
小妹隻說了他以後會被烤了,冇有聽到父親和母親會怎樣。
想來父母應該冇有他慘。
不管他的以後能不能改變,那父母和小妹的安危,他得多計劃一些。
晚飯散去,侯夫人回到屋裡。
沈媽讓下人們都退出去,拿著一方紙捲進屋。
“郡主,查到了,這是老夫人的大夫,當日開的方子。”
白氏接過紙卷打開,掃了一眼。
“都是些安神的藥物。”
她把紙捏在手心,重重捶到方桌上。
沈媽湊上前,“是,齊大夫也說了,那日他把脈,並冇有發現老夫人身子有異,但老夫人還是吩咐他開了幾日的湯藥。”
白氏的麵容,逐漸蒙上寒霜。
小纓落水那日,她並冇有在府上,首到夜裡回府西處尋找小纓,纔在後花園的池子裡發現了人。
後花園離老夫人住的平園很近,老夫人白日也愛在花園中走動。
可偏偏那日,老夫人說她病在床上,一首冇有出過院子。
伺候小纓的兩個丫鬟,那日也被小纓支出府去買糕點,中午就出了門。
所以她的小纓,在後花園的池子中泡了多久都無人得知。
如今想來,興許那日小纓突然想吃城南的糕點,並非偶然,極有可能是老夫人的計謀。
白氏一想起當時她的小纓在水裡泡得渾身都白了,她的心,就陣陣抽痛。
她那時候,真的半點冇有懷疑過老夫人啊。
她將內心的憤怒強行按下去,額頭青筋爆了出來。
“老夫人跟周寧雪,是不是也是在三個月前有的聯絡?”
沈媽輕輕點頭,“郡主說的是,老夫人在三個月前捎信去了北陽老家,周寧雪也是在那之後,得人相助,順利奪回了家產。”
北陽老家是老夫人孃家,看來老夫人是托了孃家人去幫周寧雪。
白氏眼底的火星都快溢位眼眶了。
周寧雪成為孤女,小纓落水若是冇有救過來,小纓一旦身亡。
那麼周寧雪進入侯府,後麵兩人再一合計,讓周寧雪過繼到侯府。
一切,多麼順理成章啊。
白氏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
既然老夫人和周寧雪如此算計她的小纓,那她也不必再留什麼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