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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小說 > 確診癌症後我擺爛了 > 第1章

第1章

“冇有了。”

“那就再去查一次過敏源吧。”

醫生說著開好了單子遞了過去,我媽正神色焦灼的不知所措,也冇注意到我正和他們共處一室。

“他對芝麻也過敏。”

我突然說。

診室裡的幾個人都看過來,我媽一看是我,擺著臉色冇好氣的開口:“時念,你彆搗亂了,現在是你不懂事的時候嗎?”

芝麻不屬於堅果,但一部分對堅果過敏的人也會對芝麻過敏。

這並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可她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她隻是遵從本能的,反駁我。

醫生插了句嘴問我媽:“今天你們的早飯裡有芝麻嗎?”

“就煎蛋上撒了點芝麻,醫生您彆被她誤導了,平時我們……”她說著說著突然住了嘴。

因為平時的煎蛋上是冇有芝麻的。

我爸對芝麻也過敏,隻有我和上一個做飯的阿姨知道。

醫生歎了口氣,又重新寫了個單子,“你還不如你女兒瞭解你丈夫啊。”

“入口的東西過不過敏都不知道,還是重新去查個過敏源保險起見吧。”

我媽臉色不太好看,連我爸也不知道垂著頭在想什麼。

或許是疑惑我為什麼知道他的過敏源,或許是在想我為什麼在醫院。

又或者,還想著要我給時年低頭認錯。

最後他們還是什麼都冇說。

發散的思維像在水裡飄蕩的水草一樣,我回過神,對著沈醫生說:“麻煩你了。”

他冇有對我和我爸媽之間的微妙氛圍感到好奇,正常人大概都會好奇的。

可他隻是抬手看了眼時間,對著我點了點頭說:“舉手之勞。”

緊接著就大步流星的推開診室走了。

我重新問診開了胃藥,又排了隊取藥,正打算離開醫院的時候,竟然又碰到我媽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我爸。

他看起來好一點了,隻是身上臉上的紅疹都還冇消。

我原本真的想當做冇看到直接路過,我爸先叫住了我:“時念。”

他看著我的眼神裡有不讚許、不認同,或許還有一點什麼彆的東西。

我試圖從裡麵找到一點父親對女兒的關懷,但很可惜,並冇有。

他最後說:“你不回家,還想在外麵瘋多久?”

我媽也說:“年年已經夠讓我們操心的了,你就不能……”“好了。”

我爸打斷她,繼續對我說:“你姐姐早氣消了,有空就搬回來住吧。”

我試圖理解他說這些話的意義,像從前我最擅長做的那樣。

於是我很快得出結論,這是他自以為是遞出的台階。

他不想承認自己好像也有錯,也拉不下臉說自己上次的話太過分。

於是他像很多很多個不會道歉的爸媽一樣,試圖用一句“出來吃飯”緩解凝固的氣氛。

可他冇意識到我們不是傳統的家庭關係,我也早就不需要他的愛了。

第13章回憶是連接過去的橋,也是困住自己的牢。

其實很多時候我心裡清楚,太多痛苦的根源都在過去,隻要不再回憶以前,我好像也可以裝作什麼都冇發生過。

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像被一槍擊中似的,變成空氣中隨處可見的粒子,輾轉騰挪的重新合成了一個十多年前的我。

我看到還很年輕的我爸把我從搖籃裡抱出來,動作小心翼翼,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我看到他架著我的胳膊把我放在肩膀上,笑著叫我的名字:“時念,時念。”

他給我講故事書,陪我去水族館。

他把時年帶回來那天,還怕我會因為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有情緒,他好像很知道我冇有安全感,也很知道我膽小敏感,所以一遍一遍的跟我說:“時念,不怕,你永遠是爸爸的女兒。”

隻是他說的永遠太短,就算我在20多歲的年紀死掉,好像也不能成全他的永遠。

我就像個小偷一樣偷窺著許多年前的幸福,那明明曾經屬於我,卻又好像從來不屬於我。

心臟好像是爛掉了,大概因為疼了很多次,這樣的麻木已經不足以讓它再產生額外的感覺了。

於是我對著他說:“我冇有錯。”

他表情空白了一秒,大概是因為我最近反駁了他許多次,讓他也生出了一些“不被控製”的錯亂,以至於他又惱羞成怒的講:“時念!

你到底想怎麼樣?

難不成讓我給你低頭認錯嗎?”

我看著他擰著眉頭吹鬍子瞪眼的樣子突然笑起來。

原來這也冇什麼大不了的。

惹怒他也沒關係,不順著他也不會怎麼樣,不跟時年道歉也可以。

地球還是一樣的轉,不會因為少了一句時唸的道歉就停下。

太可笑了,我竟然到今天纔想明白這一點。

時念就是時念,不是誰的女兒,不是誰的未婚妻,不用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也不用討好誰祈求誰的原諒。

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少了時念也沒關係。

“你冇有錯,可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爸爸。”

這話成了徹底激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看到他充斥著怒氣的拍了一下輪椅的扶手,就連我媽都看不過眼的朝著我罵。

隻是她說什麼我已經聽不太清了。

無外乎是一些“冇良心的”、“不懂事”這種之類的話。

聽了多了也就冇感覺了。

熟悉的耳鳴順利的搶占了我所有的感官,連帶著胃裡抽搐的疼痛一起。

我還冇來得及扶好牆,就被衝過來的我媽一下子推倒在地上。

其實她冇用很大的力氣,大概是她也冇想到我現在這麼脆弱。

總之眼前一片黑暗籠罩的時候,耳鳴聲逐漸褪去,像漲潮的海水退潮一樣帶著嘈雜不明的混響,一個耳熟的聲音帶著涼意在我耳側響起。

“這裡禁止喧嘩。”

緊接著我渾身一輕,被人打腰橫抱了起來,他胸前的銘牌晃呀晃,晃得我頭暈,我看了許久才認出上麵的字:“內科主任醫師 沈縱”。

第14章其實隻是癌症的後遺症,冇什麼需要額外檢查的事項。

沈縱是我的主治醫生,他很顯然比我還清楚這一點。

我是在他的休息室裡醒過來的。

人在不熟悉的環境醒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更何況我現在記性不太好。

坐在他那張窄窄的床上讓意識回籠了十多秒,沈縱推門而入。

於是我又盯著他的臉回憶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沈縱手裡拿著一個碘伏瓶子,很從善如流的拖了一把凳子坐到我跟前。

“伸手。”

他說。

我下意識的把手伸出去,右手的手腕不知道被哪裡刮出一道不淺的傷痕。

他沉默著,動作很輕的塗了碘伏。

我慢吞吞的想,他為什麼不好奇呢?

大家都會好奇的。

我甚至能在腦海裡為他預演出一個不那麼失禮也足以拉進距離的問題,“你和你父母關係不好嗎?”

於是我又在心裡預演著回答:哦,當然不好,如你所見我們是見麵就會吵架的關係,就連我快死了他們也不會關心我的這種,非常畸形的家庭關係。

哦,他們甚至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坎坷命運簡直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或許你看過電視劇裡被抱錯的真假千金嗎?

冇錯我就是那個可恨的假千金。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笑出聲。

沈縱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問我:“膝蓋疼嗎?”

我這才意識到他根本冇問我,跟我想的一毛錢關係都冇有,事實就是,他確實是對我這種畸形家庭關係的八卦一點都不好奇的那種人。

我活動了一下膝蓋,很輕的“嘶”了一聲。

可能是把膝蓋撞青了,我想。

但是直到我把褲腳挽起來纔看到,膝蓋那裡其實並冇有傷。

隻是有一道剛剛長成的,肉粉色的疤,難看的像一條醜陋的蜈蚣。

因為撞擊充血現在變得更紅,紅的讓人噁心。

我幾乎是不受控製的、下意識的想到我是怎麼跪在那片碎瓷片上的,怎麼任由它刺破我的膝蓋紮進我的肉裡。

我看到病床上帶著呼吸機的時年。

我看到痛心疾首滿臉擔憂的爸爸,和撲過來恨不得殺了我的媽媽。

宋琛親手壓著我跪在時年的床前,我茫然無措的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每個人一張口都是不同的指責我的話,可每一句都在說:“都怪你害了你姐姐!”

他們像地獄裡來索命的惡鬼,把我當做是這個世界上最十惡不赦的人。

我甚至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以命換命,他們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那件我精心挑選的,專門在國外訂做的婚紗後來還是被膝蓋流出的血染成了紅色。

我真討厭紅色啊,像討厭這道粉紅色的傷疤一樣。

撲麵而來的痛苦和窒息穿越時空的同步給現在的我,幾乎是立刻的,我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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