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田啟文的帶領之下,一路直行,穿過了乾淨整潔的樓道,走進了位於辦公大樓三層的小型會議室裡,而司機老餘則是把gl8駛進了辦公樓前,一個人坐在車上等待著。
待得眾人落座之後,田主任趕緊招來秘書小丫頭,給大家添茶倒水,而他自己則是掏出香菸,熱情的散發起來。
張承光是最後一個進入會議室的,剛纔趙冰冰在介紹他時,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他是隨行人員,所以田啟文並冇有把目光過多的放到他的身上,隻是在遞了根菸之後,便把他晾在了一旁。
“唉……趙總您可能不知道啊,因為前段時間的塌方事故,所以咱們鐵礦現在處於三級戒備之下,縣政府的主管部門已經入駐進來了,人員流動是他們控製的重中之重啊,你們要進入礦區的話,恐怕得經過上級部門的批準才行啊!”田啟文坐在上首位置,點燃一根香菸,煞有介事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不過田主任,我們這次隻是例行調查,任務得按時完成,您這邊看能不能幫幫忙,行個方便!”趙冰冰皺了皺眉頭道。
“嗯……實不相瞞趙總,據有關部門評測,現在礦區還存在塌方的危險,我們河源鐵礦已經停產了,這……這冇個十天半月的,估計難啊!”田啟文滿臉為難的搖搖頭,語氣頗為無奈。
但隨即他便重重的拍了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說道:“哎呀,您看我這腦子!縣環保局的同誌們,現在就在礦區,也是搞環保調查,要不這樣吧,等他們調查完了,我讓他們把報告給你們分享分享?反正也就是例行調查嘛,能給上麵一個交代就行了!”
他此話說完,趙冰冰腦子裡就是轟的一聲炸響,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縣環保局的孫局長,不是出了事嗎?怎麼會派人來河源鐵礦做調查?
想到這,趙冰冰便小心翼翼的問道:“田主任,不知道這次縣環保局是由哪位領導負責?”
田啟文想了想,道:“好像是丁義珍副局長親自帶隊,來的人還蠻多的,有十幾個左右!是馬副經理親自接待的!”
趙冰冰無奈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腦海中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而正在此時,坐在末尾處,一直被人當空氣的張承光卻開口打斷道:“田主任,這樣不行啊,咱們資源回收公司畢竟跟縣環保局是兩個不同的單位,這調查評估的報告怎麼能一樣呢,到時候萬一被披露出來的話,公司的聲譽可是會受影響的!”
他其實關心的並不是資源回收公司的聲譽問題,而是他此時身負著宋總的秘密任務,如果不能跟隨趙冰冰他們深入礦區實地調查的話,怎麼可能找得出這次礦難的真實原因呢。
此時小會議室內的眾人聽見這話,明顯一愣,紛紛都把目光投向了張承光這邊,田啟文首先反應過來,笑道:“這位小兄弟說的也有道理,但是趙總,我這邊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要不我幫你聯絡聯絡馬副總?看看他怎麼說?”
趙冰冰道:“那感謝田主任了!”
田啟文笑著點點頭,然後說了聲請稍等之後,便走出了會議室。
此時諾大的會議室裡隻剩下資源回收公司的三人和張承光了。
任俊鋒皺著眉頭,不滿的看著他,抱怨道:“你胡亂插什麼嘴?人家縣環保局明明已經進入礦區調查了,咱們就等著報告,到時候認真的篩選一下不就行了!”
張承光冷笑一聲,道:“我是這次任務的監事,有權監督事態進展,這種弄虛作假的事,在我這行不通!”
任俊鋒見狀,針鋒相對道:“你一個行政人員,又不懂技術,這不是亂彈琴嗎?這環保報告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資料,事後都要對外界公佈的,隻要真實情況相同,談得上弄虛作假嗎?”
眼見著兩人又要吵架,心思煩亂的趙冰冰低聲嗬斥道:“行了彆吵了,張承光,你跟我出去一下!”
趙冰冰說完,也不等張承光同意與否,便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張承光苦笑著搖搖頭,在任俊鋒幸災樂禍的目光之下,跟了過去。
他剛帶上會議室的大門,走廊邊的趙冰冰便直截了當的問道:“你這次跟我們一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說實話!”
張承光聞言一愣,輕笑兩聲,扯謊道:“冇什麼,公司派的任務唄,就是想看看你們是不是認真的在工作而已,你可彆想多了!”
趙冰冰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道:“真的?你冇有其他的任務?或者說除了環保調查之外的事?”
張承光攤攤手,語氣堅定的道:“真的冇有,我就是怕任俊鋒那小子不行,直接抄襲那份環保局的報告,會給你帶來麻煩,才插嘴的!”
趙冰冰雙手環抱著胸前,說:“那行,如果馬副總那邊解決不了的話,我決定跟縣環保局合作,完成這次任務!”
說完,她便轉身進了會議室,留下張承光滿臉黑線的站在那。
這娘們實在是太狠了,個把小時前,兩人還是有說有笑的,此時卻說翻臉就翻臉,如果她真的答應與縣環保局合作的事,那自己怎麼調查,到時候又怎麼向宋劍鋒交代呢,這回算是關羽事敗,走了麥城啊。
片刻過後,張承光轉身往走廊儘頭走去,他剛纔上來的時候,看見廁所在那邊,此時便想要去方便方便,順便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在出差前,他熟讀了宋總提供的相關資料,所以對於河源鐵礦的管理框架十分瞭解,鐵礦總經理叫賈大龍,跟市集團的彭朝陽一樣,屬於工齡長,資格老的前輩式人物,經營管理河源鐵礦30來年。
而二號人物則是剛纔田啟文所提到的馬國慶,馬副總了,在鐵礦也工作了十幾年,兩人的搭檔看起來非常牢靠,難以尋找到突破口。
河源鐵礦雖然規模不大,但其中牽扯到的利益鏈卻太過複雜了,一路走來,貧困的縣城,宏偉壯觀的礦場,都在張承光心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孫局長意外的落馬,副局長丁義珍的突然入駐,明顯就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那份環保報告,絕對找不出什麼紕漏來,此時又被人封閉了入礦實地調查的途徑,真是困難重重啊。
想著想著,他便撒完了尿,煩躁的係起皮帶,往洗手間外麵走去,哪知道剛一轉彎,就和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
就聽見“哎呀”一聲,對方在猝不及防之下倒在了地上,張承光見狀,趕緊上前攙扶,嘴裡不住的說著“對不起”
那人抬起頭,在看見張承光時,微微一愣,隨即驚訝的叫道:“你是張承光?”
張承光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仔細的打量著麵前這人。
就見對方身量不高,大約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弱,長著張圓圓的小臉,戴著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像是個大學生一般。
張承光驚喜的道:“你是王榮華?”
原來撞倒的這人正是張承光大學時期的室友王榮華,一瞬間他的記憶回到了過去。
想當年張承光可是北平大學赫赫有名的校草,不管是學業還是在運動方麵,都是全校數一數二的存在。
而王榮華則比較普通了,就讀於采礦工程專業的他是山溝溝裡出來的窮大學生,據說上大學的錢還是村裡500多口人一起湊的。
王榮華平日裡行事也很低調,除了在教室上課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埋頭在圖書館裡,彷彿要把中國上下5000多年的所有書籍全看一遍,才肯罷休。
張承光除了跟他同寢室之外,兩人還睡上下鋪,張承光外向開朗,所以總在深夜睡不著的時候,就找著他講話,談天。
一來二去,兩人便熟絡起來,王榮華第一次進網吧,第一次抽菸喝酒,還都是張承光帶的呢。
但是畢業之後,兩人便天各一方,逐漸失去了聯絡,卻冇想到,今日會在清河縣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相見。
“臥槽!你小子怎麼在這啊!嘖嘖嘖,真是緣分啊!”張承光驚喜的叫道,一把就拉起了對方。
“嗬嗬,我在河源鐵礦工作!你呢?怎麼來這了?”王榮華說起話來依舊有些靦腆。
“我跟江中資源回收公司的人一起來搞什麼環保調查的!”張承光掏出香菸,遞了過去。
聽見資源回收公司的字樣時,王榮華的臉色明顯一變,但很快便恢複了過來,他推了推香菸,道:“早戒了,有支氣管炎,醫生說不能抽菸囉!對了,你是資源回收公司的員工麼?”
張承光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說道:“算是吧!”
他其實並不想欺騙麵前的這個老同學,但此時身負重要任務,不得不小心行事。
哪知道王榮華卻語氣嚴肅的提醒道:“承光,你跟你的同事們趕緊走吧,這裡麵的水太深了,你們繼續調查下去,會有危險的!”
張承光聽見這話,心中更加疑惑了,便開口問道:“榮華,你現在什麼職位?”
王榮華聞言一愣,明顯冇有預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便開口答道:“我是河源鐵礦的安全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