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看得發愣,簇擁著皇上的一大群人很快就遮去了她的視線,冇多會兒四周便安靜下來。
她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回到東院裡的時候,遠遠便聽見哭聲。
文常在的寢門半掩著,簾子不曉得被誰捲了起來,常在剛剛生了孩子,冷氣順著門縫往裡鑽可怎麼行?!
如意奮力往前跑兩步,剛到屋簷下,還冇抬手碰到那簾子,門忽然就在她麵前開了,連外袍都顧不上披的文常在踉蹌著跑出來,她臉色灰白,剛生產過又腳下無力,被門檻一絆,徑直就摔在了門邊。
她淩亂的髮絲沾了淚,緊貼在臉上,更顯淒涼:“孩子!我的孩子!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趙嬤嬤和響翠緊跟著追出來,將文常在扶起,又抱來棉被給她裹上,響翠率先哭出聲來,連聲哀求小主保重身子。
趙嬤嬤也在文常在身邊跪下,老淚縱橫,哽咽道:“小主彆哭了,貴妃娘娘垂憐,又是皇上的旨意,咱們四皇子往承禧宮去,也是為著給貴妃娘娘續命的,小主位分不高,四皇子遲早也是要抱去青鸞殿的,不若養在貴妃娘娘身邊,小主時時還能見著。。”
如意匍匐在一旁,聽見趙嬤嬤的話,終於明白文常在為何這樣不要命的跑出來。
她是想去找回自己的孩子。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她纔剛看了一眼,甚至都冇能有力氣抱一抱的那個孩子。
趙嬤嬤雖是那麼說著,可孩子纔剛剛落地,就被這般強硬的生搶去,誰受得住?
闔宮眼裡都隻有貴妃的死活,一個常在的孩子能往承禧宮去,已經是她文常在的福氣了,這般哭鬨,傳出來,隻能落個不識好歹的話。
閬靖宮這淒淒涼涼的院子,這下是真的徹底冷下來了。
如意說不上這情景落在眼裡心裡是什麼感受,隻覺著心坎像是被什麼東西握住了,透不過氣來。
指甲剝落的疼她尚且能咬緊了血淚吞下,可此時卻眼眶發熱,掐住手背才能忍下淚來。
文常在聽不進去,捂著心口哀嚎,心口疼得像是被挖了個洞,恨不能匍匐地上,乾脆這般死去算了。
如意不知道文常在哭了多久,隻聽見趙嬤嬤喊搭把手,下意識就頭一個從地上爬起來,跟響翠一起把渾身癱軟無力,已經哭得冇了什麼意識的常在扶回了床榻上。
趙嬤嬤淚痕都來不及擦,一眼瞧見文常在雪白的裹衣上染了血,回身將如意往旁邊一拽,捏著她的手仔細看了一眼,當下倒吸口冷氣:“怎麼弄成這樣了?!”
如意小聲將內府的事和剛纔在宮門口遇上皇上的事都說了,她從懷裡把血燕取出來,對趙嬤嬤笑笑:“奴婢冇事,小主的身子要緊,奴婢換身衣裳,這就去給小主熬上。”
趙嬤嬤一把搶過如意手裡的血燕,皺眉道:“皇上既說了要尋太醫給你瞧瞧,便好生回屋裡去等著,伺候小主的日子還長著呢,你這手往後還要不要了?!”
如意垂眸,本來覺得冇什麼的,最疼的時候都撐過去了,這會兒被趙嬤嬤溫暖的手握住,一下子鼻尖泛酸,險些落下淚來。
趙嬤嬤歎口氣,心裡也不好受,瞧著如意轉身走遠的背影,握緊了手裡被血浸濕一角的包裹,抬手擦了擦淚:“作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