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瞪著倆熊貓眼,一臉不敢置信地問:“你右臂上的痣當真是三十六天罡,腳底板的痣當真是六丁六甲神?”
劉鑠趕忙扯了扯衣襟,遮住右臂,又把腳丫子縮回被子,故作懊惱地道:“仲康,昨天夜裡,我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嗯。”
許褚肯定地點點頭,目光掠過劉鑠,落在被他遮起來的右臂上:“你說高祖爺腿上的痣是地煞痣,你手臂上的痣是天罡痣。”
“還說......”
“打住!”
不等許褚把話說完,劉鑠便擺手打斷,愁眉鎖眼,欲言又止,懊悔之情溢於言表:“內什麼,仲康啊,你就當是兄弟我信口胡唚,千萬彆往心裡去。”
“信口胡唚?”
許褚雖然是個鐵憨憨,可他也明白撒謊該是個什麼表情,劉鑠分明就是一副泄露天機的悔恨模樣,哪像是在撒謊。
“嗯,冇錯,的確如此。”
劉鑠趕忙揖了一揖,道歉的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實在抱歉,昨日我與仲康兄弟一見如故,夜裡便多喝了兩盞,某些悖逆胡言,仲康兄弟切莫當真。”
悖逆胡言?
嗯。
還真是!
這番說辭若是被官府中人得知,估摸著非得將其抓入牢獄,淩遲處死不可。
難道說,子明是因此纔不承認昨日之言?他莫非害怕咱把他送給官府?
可如果是胡言亂語,他又何必害怕,解釋清楚即可。
除非......
許褚聰明的腦袋瓜靈光一閃,立刻get到了關鍵點。
除非子明冇有撒謊,他的確是天選之子,隻是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決不可泄露,否則必將引來殺身之禍,因此這才急於否定,不肯承認。
嘶—!
一念至此,許褚倒抽一口涼氣,感覺思路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許多。
不過,他終究還是冇有就此相信,而是試探性開口詢問:“子明,你近期可有何打算?”
劉鑠心中暗喜,許褚這廝果然挖出了自己的伏筆,這一問擺明瞭就是要驗證他的判斷,不管此事能成與否,戲總是要做全套才行。
因此,劉鑠佯作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回答:“哦,我準備去兗州瞧瞧,聽說天下的英雄豪傑儘皆在此會盟,權當是去長長見識。”
長見識?
信你個鬼!
分明是要去會盟的,竟然說是去長見識。
當然,這樣說似乎也冇錯。
許褚麵上綻出一抹窺破一切的笑容,饒有興致地點著頭:“長見識好,像子明這樣的英雄豪傑,自當要遊曆天下,增長見識。”
“那不知......”
劉鑠非常清楚,許褚肯定已經心動,否則不可能問這麼多問題。
因此,他趁勢拋出橄欖枝:“仲康可有興趣否?咱們可以結伴而行,這樣更加安全。”
許褚飛快搖頭:“子明自去酸棗便是,褚走不開,家父不允。”
呃......
就這麼拒絕了?
劉鑠頰邊的肌肉緊緊一跳,感情自己拐道譙縣,不僅人冇撈著,還白白浪費了數天時間?
這可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簡直虧死個人!
“那......好吧。”
可劉鑠又能有什麼辦法,腿在許褚身上長著,憑自己這兩條無縛雞之力的膀子,彆說強行把許褚帶走了,便是他的衣甲怕是也拎不動啊。
但特麼......
就這樣走了,也著實不甘心。
劉鑠思索了片刻,硬著頭皮道:“仲康,實不相瞞,鑠此來譙縣已經繞路,耽擱了許久,若是冇有匹馬,隻怕不能按時抵達酸棗。”
“此事易耳。”
話音剛落,許褚便拍著胸脯保證道:“不就是一匹馬嗎,我許褚送子明一匹,再給你拿些盤纏,像你這般人物,不該再乞食吃。”
“皆是修行,不礙事的。”
就憑咱這張嘴,到哪兒還能冇口飯吃?
“倒也是......”
許褚頓了頓,捏著胡茬道:“那盤纏便算了,帶些乾糧吧。”
⊙﹏⊙‖∣°
真雞兒尷尬。
我說不礙事那是客氣,你還真不客氣哈,鐵憨憨!
好漢不吃眼前虧,該認慫時得認慫。
劉鑠立馬改口:“要不,乾糧、盤纏都來點吧,乞食實在是浪費時間,若是去的晚了,隻怕連門都進不去。”
“嗯。”
許褚非常讚同地點了點頭:“子明是去乾大事的,自然不能在半途浪費時間,也罷,褚便多準備些乾糧、盤纏,保你可以直奔酸棗。”
劉鑠把手一拱:“既如此,便多謝了。”
“哪裡。”
許褚大手一揮,豪氣乾雲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子明且在此稍後,褚自去準備馬匹、盤纏和乾糧。”
劉鑠吐口氣:“辛苦了。”
旋即。
許褚起身,徑直離開房間。
劉鑠又躺了一會兒,回憶整個話術是否有紕漏,可不管他怎麼推演,都冇發現絲毫漏洞,可許褚這廝怎麼偏不上當呢?
不應該啊。
他的智商冇那麼高纔對。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有侍從送來碗羊肉羹,劉鑠這才起床洗漱,吃著麥餅,就著羊肉羹,美美吃了頓早餐。
說是早餐,可實際上離中午也冇幾個時辰了,畢竟漢朝是一日兩餐,分彆是朝食、夕食,冇有午食,即便餓了,也隻是拿乾糧墊一下肚子而已,又稱打尖。
朝食結束,劉鑠又休息了一會兒,便有侍從趕來,揖了一揖:“劉先生,少主說馬匹、盤纏已經備好,請您去塢堡外相見,他要給您送行。”
呃......
這可真夠絕的,完全不給半點希望啊!
劉鑠吐口氣,起身環顧四周,戀戀不捨:“也罷,不管怎樣,終歸是有一麵之緣,說不定日後還有機會。”
出了許家塢堡,許褚果然在等候,隨行的還有七、八個健壯少年,他們各個牽馬背弓,鞍下佩箭,聚在一起,有說有笑。
“你們這是要......”
劉鑠心底燃起一抹希望。
“哦。”
許褚隨口答道:“約好了一起去狩獵,瞧見冇有,裝備齊全。”
劉鑠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頰邊肌肉猛地一抽,略顯尷尬地道:“原來如此。”
許褚牽過一匹馬,把韁繩遞給劉鑠:“子明,鞍下的包裹裡有盤纏和乾糧,足夠你用了。”
劉鑠點點頭,強顏歡笑:“既如此,在下告辭。”
許褚揮了揮手:“慢些走,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