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月目光掃向顧煙羅,她挑釁地勾起唇角,眼底滿是得逞。
顧煙羅平靜地收回目光。
懂了,顧如月這是在整她。
不過……《尚書·甘誓》?
怪不得方纔她看竹簡上的內容熟悉,這不是在藥王穀時,被夫子逼著背下來的那些嗎?
她當時腦子癡傻,不能跟其他弟子一樣靠領悟和理解去記,隻能死記硬背,全都刻在腦子裡。
顧煙羅啟唇,“《尚書·甘誓》乃是夏王討伐有扈氏之時,在甘地釋出的誓詞。”
司業眼睛微微一亮,她竟真的懂些。
學堂內其餘的監生紛紛垂眼去翻閱竹簡,一一比對顧煙羅說的真假。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
顧煙羅唇齒清晰,冇有半點磕絆,便將整篇背出。
背完文章,她又凝眉緩緩道,“《尚書·甘誓》其中內涵深遠,乃是上古三代大國治理的史料,背時不能領悟其中之意,後來翻閱古籍才逐漸體會到,周人失禮則入刑的觀念,甚至流傳沿用至今……”
等顧煙羅一番分析完,司業都震驚地望著顧煙羅。
他還以為顧家二小姐乃是吹噓,冇想到這顧大小姐竟是真的飽讀詩書!
若她的腦子不癡傻,若她是個正常人,定是連顧如月都不可比擬的才女!
惠安堂內,之前還在鬨堂大笑,等顧煙羅說完,一個個都僵住了。
先不說能分析其意,就連這《尚書·甘誓》的全文,他們都不曾背下來!
顧煙羅不是個傻子嗎?
傻子能記得住這麼多?
難不成她真的有天賦?
裴洲原本對顧家姐妹間的這些玩鬨是不在意的,但他聽完顧煙羅的話後,卻是微微詫異。
望著顧煙羅的目光,也有幾分深意。
顧如月注意到裴洲的目光,她頓時咬緊牙關,坐直身子。
顧煙羅究竟為何會知道這些?
如今她竟替她做了嫁衣!還幫著她入了裴世子的眼,顧如月氣得眼睛都紅了。
司業對顧煙羅刮目相看,接下來講學的過程中,根據《尚書·甘誓》中的不少觀念,都跟她進行了一番探索。
外麵鐘聲響起,講學結束後,司業還有幾分意猶未儘。
他走到顧煙羅的桌案前,“你放心,以你的資質,肯定能留在書院。”
“多謝司業。”顧煙羅垂眼,乖巧迴應。
周遭的監生瞧見眼前的一幕,全都忍不住心生懷疑。
顧煙羅真的癡傻嗎?
她行事舉止,言語,都冇有半點癡傻的模樣。
……
午時,監生們一般都會留在書院內用膳。
能在書院讀書的,要麼天資聰慧,要麼家財萬貫,身份尊貴,每日膳房做的菜品便是幾十種。
顧煙羅一股新奇勁兒,到了用膳的時間,一雙眼清亮,盯著不遠處的菜品,脆生生道,“間筍蒸鵝!三鮮大骨湯!蜜漬豆腐!酒燒鉗子……”
方纔在惠安堂還揣測顧煙羅究竟是不是真的癡傻,眾人瞧見眼前的一幕,紛紛嗤笑出聲。
“我還以為是裝傻,如今一看,是真傻啊!”
“哪家的大家閨秀如她這般,看到吃的兩眼放光?”
“畢竟是從山洞裡回來的,冇什麼規矩和教養,咱們得理解!”
“什麼山洞?我怎麼記得是個什麼穀?”
“管他是什麼,都是偏僻又寒酸的地方,向來野慣了,哪有咱們京城世家貴女們那般有教養?”
周遭的聲音落入耳中,顧煙羅渾不在意。
婢女把膳食幫她端過來後,顧煙羅便認真品嚐著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