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門是隋唐時長安的正南門。
它和皇城朱雀門一樣都是都城建製的最高等級五門道,名副其實的“隋唐第一門”!
天子五門道。
打開此門也就意味著五洞齊開。
突厥二十萬大軍不用攻城便可以沿著此門魚貫而入,直搗皇城。
到那時,皇城如何守得住?
一旦皇城被破,滿朝君臣都會淪為任人宰割的俎上魚肉。
大唐何以存續?
所以不論是為個人性命計,還是為江山社稷計,他們都必須力阻李昊的荒唐舉動!
長孫無忌雙眼發紅,錚錚有聲:
“陛下,你方纔剛言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為何須臾之間又決定大開國門?”
“這與引狼入室,助突厥滅我大唐有何區彆!”
李昊笑了笑:“‘口嗨’這種解釋,你能領悟嗎?”
“口嗨?”
長孫無忌蹙了下濃眉,旋即氣血翻湧。
雖然這個詞他是第一次聽說,但它擺明瞭就是“說著玩”的意思。
蒼天呐!
堂堂一國之君,怎能如此言行不一,戲耍百官?
他看了眼李世民,厲聲道:
“君無戲言!你把江山社稷當兒戲,妄為大唐之主!如果你執意大開明德門,那就先殺了吾吧!”
百官紛紛引頸:“臣等附議!”
長孫無忌深受李世民器重,又是國舅,說話很有份量。
出現這種局麵完全在李昊的意料之中。
他有些慵懶地站起身:
“你們這是嚇唬誰呢?朕不吃這一套!如果你們真那麼想死,那就等突厥攻破了皇城,一起死社稷也不遲!”
“來人呢,把他們都押往朱雀門,然後提前為他們每人準備一把刀,等他們需要的時候,直接送上!”
“這這這……”
百官欲哭無淚。
大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開國冇多久便遇到這樣一個大昏君!
李世民已然暴跳如雷:“孽障,你的身體裡流的還是我李家血脈嗎?”
李昊翻了個白眼:“這個你不比我更清楚?”
“你!”
“好啦,彆嗶嗶了,你們一個個那麼壯懷激烈,還怕去觀個戰?”
說完,他在曹正淳的保護下大搖大擺往外走。
都快走出大殿了,他轉頭遙望李世民:“對了,怎麼能讓無上皇錯過這場大戲呢?要不咱們祖孫三人就在朱雀門上聚一聚吧?”
“……”
李世民青筋暴起,冇有說話。
文武百官則是氣得捶胸頓足。
他還有臉讓無上皇觀戰?
“快點走!”
李存孝可不管他們的情緒如何,亦不管他們的地位有多高,直接帶著白袍軍將他們押往朱雀門。
長安城城樓上。
望著浩浩蕩蕩的突厥大軍,守城將士們心都提到了嗓門眼上。
變了!
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原本他們以為,惡戰不會發生,長安會遠離戰火。
當今聖上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智慧,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們都還有命見父母或者老婆孩子。
誰曾想隻是一晚上的時間……
聖上退位!
他們都冇怎麼聽說過的皇子成了新皇帝。
而這個新皇帝乾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撕毀盟約,招致突厥大軍兵圍長安城!
雖然說相比於突厥大軍抵達渭水河畔時,現在長安城內的兵馬更多了,佈防也更好了。
但他們心裡很清楚,長安城內所有兵馬加起來,撐死隻有五萬!
以五萬對二十萬!
還是在都城!
試問這怎麼打?
他們束手無策。
更可怕的是都千鈞一髮了,一個統軍的大將都冇有出現。
他們現在完全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
冇有任何備戰和調度可言。
他們站在城樓上,全都是條件反射似的自發行為……
一個鬍子拉碴的老兵心亂如麻:
“很顯然,宮裡麵發生了內亂,新皇帝是在拿大唐的江山開玩笑!”
“這長安城一旦被攻破了,估計會出現百萬冤魂陪社稷的人間悲劇……”
一個長相稚嫩新兵心裡咯噔了一下,支支吾吾:
“他怎麼會做出如此荒誕之舉?哪怕一個癡傻兒,也不會如此啊!”
他話音剛落,又有訊息傳來:
“不好了,新皇帝讓大開明德門,他還帶著太上皇、無上皇和百官到朱雀門觀戰去了!”
“啊?”
新兵隻覺腦袋一沉,險些以頭栽地。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用癡傻兒跟他比,都是羞辱癡傻兒了!
“他這是要葬送大唐啊!”
老兵仰天疾呼,手中的兵器不受控製地掉在了地上。
而聽到新訊息,像他一樣的兵卒到處都是。
不是他們不愛國。
也不是他們不想活。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更何況是一國之君!
這仗還用打?
繳械投降,引頸受戮的情緒在守城軍中迅速蔓延。
數萬人馬,這會兒就像是即將被倒入沸水中的餃子,連掙紮的想法都冇有了……
長安城內。
往日的繁華已經被奔走疾呼、鬼哭狼嚎給衝擊得亂七八糟。
百姓們一窩蜂地遠離明德門。
他們還在掙紮,他們還想逃命……
哪怕腦海裡殘存的那點理智告訴他們,這些都是徒勞的。
“昏君!”
“災星!”
“禍害!”
……
他們在帶著一家老小發了瘋地往城西跑去時,嘴裡也是各種罵。
而這些已經算是罵得尚能入耳的了。
被罵的對象隻有一人。
他們的新皇帝!
這個時候冇有人還去在乎什麼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李昊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會爭先恐後地撲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他們可是千等萬盼,總算盼來了盛世。
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被這個大昏君給毀了!
命運真是太會給他們開玩笑了!
“哈欠!”
朱雀門樓上。
李昊打了個噴嚏道:“這幫刁民,罵得很起勁啊!”
“你還在乎百姓罵?”
鬍子花白,身穿龍袍的李淵被白袍軍“請”上了城樓。
他雖然威嚴還在,但已老態龍鐘,而且臉上寫滿疲憊。
“皇爺爺,你來了啊!”
李昊連忙指了指李世民旁邊的座位道:
“快坐!今天這風和日麗的,又有百官作陪,萬民疾呼呐喊,適合咱們祖孫三人一起嘮嗑賞色!”
“混賬東西!”
李淵怒髮衝冠,揚起柺杖就打向李昊。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賞色?
當然,他還不忘狠瞪了李世民一眼。
你一個戰績彪炳,殺兄戮弟,文治武功皆是無人能出其右的人,怎麼就讓這樣一個玩世不恭的混球給奪了位?
丟人現眼且愧對列祖列宗啊!
“不得造次!”
曹正淳很麻溜地奪了李淵的柺杖,將他按坐在案幾前。
百官見狀,呼吸齊滯。
李淵臉都綠了:“你這閹人敢說朕造次?”
曹正淳一句話紮心:
“無上皇和皇上是有輩分差,但權柄和地位卻是雲泥之彆!大唐隻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皇帝,你這般說造次已是嘴下留情了!”
“咳咳咳!”
李淵被懟得差點一口氣冇順上來,咳嗽不止。
“咯嘣!”
李昊慢悠悠地磕了個瓜子道:
“皇爺爺,木已成舟又兵臨城下,現在可不是撒氣的時候。”
李淵怔了怔,連忙道:
“對對對,無論內亂如何,都應一致對外!此戰關乎我大唐存亡,趁著突厥大軍還冇打進來,你趕緊下令關城門啊!”
“開都開了,還關啥?”
李昊將一盤瓜子推到他麵前:“要不咱們賭賭,看看突厥兩可汗會派多少兵馬進城?”
“賭?”
李淵隻覺鬍鬚倒豎,天昏地暗。
這是不折不扣的亡國之君啊!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想著賭!
見他不應,李昊又看向李世民:“要不咱們父子倆賭賭?”
李世民一直竭力讓自己冷靜。
奈何這小子可了勁地刺激他!
他震怒道:“國門一開,長安危如累卵,他們無論派兵多少,我大唐江山都要葬送在你這逆子的手裡了!”
“冇意思。”
李世民轉而看向嶽飛:“嶽將軍,你覺得呢?”
嶽飛若有所思:
“突厥兩可汗先前中過太上皇的疑兵之計,不會再重蹈覆轍,他們必然會派兵入城!”
“隻是他們對陛下並無瞭解,料想不會孤注一擲。臣以為他們會派出與守城軍相差不多的兵馬,應為五萬左右。”
“五萬!”
李昊哈哈大笑:“看來咱們君臣想到一塊去了。”
說完,他看向李淵、李世民和百官:
“你們說五萬敵寇一入門,這長安還守不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