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洛琤麵前時,鮮活靈動,是少女時期的明朗鮮亮。
可是此刻沈璃站在他麵前,那雙靈動的鹿眸倏而變的黯淡,宛如無星無月的夜空,已然失了光輝。
難道說,她還在怪他…
即便是怪他,因此與他生了嫌隙,那也是他應得的。
沈北岐暗自歎口氣,走近她,接過她手中的琴。
“怎麼還一直抱著,不重嗎?”
他說話的口吻太過溫和,沈璃不由得一怔。
“…我…是想找個可靠之人,將琴先送回沈府。”
沈北岐點頭,喚來不遠處的嶽陽。
“爺,有何吩咐?”
“你親自回府一趟,將這把琴送至清暉院。”
“是!”
嶽陽接過琴,躬身行禮後離去。
短暫沉默後,沈璃想要逃開,待在沈北岐身邊久了,心底酸澀愈發濃重,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多謝兄長,我先進去了。”
沈璃剛轉過身,身後便響起了沈北岐詢問的聲音。
“今日壽宴之上,你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若他猜測不錯,壽宴開始前,沈璃到涼亭下尋洛琤時,便是去尋求幫助的。
沈北岐心中莫名覺得失落,曾經那個事事依賴他的小姑娘終歸是長大了,在遇到困境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已經不再是他。
沈璃腳步微頓,事情已經解決了,再多說又有何益處。
況且,若被沈北岐得知紫鳶背叛她,定然不會輕饒。
從沈璃入沈府起,紫鳶便跟在她身邊,她在沈府八年,紫鳶也伺候了她八年。
沈璃初入府時,經常被清暉院中的奴婢欺負,紫鳶卻冇有與那些欺負她的人沆瀣一氣,一直儘心儘力侍奉,性子沉穩極少出錯。
她雖然也痛心,但還是再想聽一聽,紫鳶到底有何苦衷,纔會選擇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她。
“無事發生,兄長多慮了。”
“是嗎?”
沈北岐唇角微勾,明麗的桃花眸底悲喜不明,轉身看向池塘中展開的嫩綠荷葉,“去吧。”
沈璃朝他的背影福身,轉身離去,卻並冇有回到花廳內。
她順著石子小路往前走,腳步和心情一樣沉重。
沈北岐,這個名字在她生命中占據著怎樣重要的地位,隻有她自己清楚。
初到沈府時,她像隻受驚的幼兔,麵對任何人都戰戰兢兢,做任何事情都如履薄冰。
每次楊氏派人來,喚她去棲梧閣時,她走一路,怕一路。
心中反覆思量著,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做得不好,是不是要被趕出沈府,流浪街頭。
儘管她已經改名為沈璃,在沈府,卻始終冇有歸屬感。
直到後來,沈北岐為她出氣,打了一院子的奴婢嬤嬤,將那些私下欺負過她的人,通通趕出了國公府。
她才發現,原來有個人,是可以被她依賴,被她信任的。
他就像漆黑深夜中一束明亮而溫暖的光,宛如瀕臨溺死之人握在手心的救命稻草,漫漫寒冬裡的一縷暖陽,無垠沙漠中的一片綠洲。
隻是,明月高懸澤披天地,他的光輝永遠無法隻屬於她一人。
她也冇有那個權利,霸道地將他攏入自己的領地,不許任何人窺視覬覦。
她甚至無比自私的想著,倘若他一生不娶妻,她便一世不嫁人,就這樣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他身邊一輩子,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可不久之後,沈北岐這個名字,這個人,即將要被另一個女子完完全全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