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又恢複了往常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與適纔在花園中活潑靈動的沈璃,簡直判若兩人。
任嬌蕊看到沈北岐的身影便眼光一亮,待看到他一進門就注視著沈璃,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時,又抓心撓肝般難受。
“太子殿下駕到——”
一道尖銳洪亮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大步跨進花廳,剛剛還在談天飲酒的賓客霎時安靜下來,眾人齊齊起身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
蕭文灝幾步上前,將洛老太君扶起,“老太君快快請起,今日您可是壽星,怎麼能拜本宮呢,大夥都平身吧。”
“謝太子殿下!”
沈璃隨著廳中眾人一同起身,太子尚未落座,她也隻得和大夥一樣,站在原地候著。
“皇兄——”
蕭文淙笑著迎上前,腳步略微不穩,眼神卻乾淨清澈,仿若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皇兄,您要來也不告訴臣弟,早知道臣弟就和您…一塊來了…嗝…”
蕭文淙打了一個酒嗝,太子微微皺眉道,“三弟,你這是飲了多少酒,喝成這樣?老太君壽宴,你怎可如此失禮?”
洛玨麵色端正,站在一側趕忙作揖道,“太子殿下與三皇子殿下肯光臨寒舍,已是榮幸之至,能夠儘興而歸便是最好,何來失禮一說。”
“對對對,”文昌侯洛全良應和道,“太子殿下既然來了,請上座吧!”
蕭文灝朗笑兩聲,“這怎麼能行,今日的主角是洛老太君,本宮豈可喧賓奪主?”
不顧洛老太君與洛全良再三相讓,蕭文灝執意在男席一張無人的案幾之後就坐,恰好與沈北岐鄰桌。
太子蕭文灝素有恩惠上下的賢名,隻是這賢名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沈璃無法臆測。
那日在畫舫之上,她親耳聽到,太子在與琳琅……那個時,不僅以皮鞭抽打琳琅,更是發出如野獸般的狂笑與怒吼。
那個聲音,她每每想起總覺心驚膽顫。
此刻再看到太子臉上如春風般和煦的笑意時,她隻覺諷刺至極。
不過,太子為人究竟如何,與她到底冇什麼乾係。
想來也是,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去偽存真,活得自在坦蕩呢。
她在沈府為了生存,尚且伏低做小,更遑論太子與三皇子這種高高在上之人。
他們若不小心謹慎失了分寸,便是階下之囚,人頭落地。
“沈家三姑娘?”
一聲輕喚拉回沈璃飄飛的思緒,意識到是太子在喚自己時,她趕忙站起身來。
“是,臣妹在。”
“你過來。”隔著薄如蟬翼的紗簾,太子含笑朝她招手。
沈璃瞥一眼坐在前側的楊氏,楊氏深深望沈璃一眼,幾不可見的微微頷首。
她深吸一口氣,繞過紗幔,站在距離太子案幾幾步之隔的位置停下腳步,福身行禮,“太子殿下萬安。”
“聽說,你適才彈奏一曲“平沙落雁”,琴音縈繞,滿殿飄香,不知本宮可否有耳福,得沈三姑娘再次彈奏一遍?”
蕭文灝目光平和,不摻雜任何情緒,施然落在她身上。
可沈璃卻莫名心驚,總覺得這雙看似波瀾不驚的雙眸下,湧動著如同毒蛇般狠辣的心思,彷彿想要將她牢牢攫住。
她正思索著如何得體又不過分的拒絕時,沈北岐率先開了口。
“太子殿下,驚鴻琴乃是先皇所賜,為防今日人多手雜有所閃失,已經派人將琴先行送回府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