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很想說:你才奇怪呢,我來的地方人人滿嘴謊言,誓言就是個笑話,誰會在意違背誓言這等小事。但見李欣兒說的鄭重,覺得也許這便是古今的一處不同,這時候的人們也許人性還冇墮落到後世的地步。或許這個潘成芳雖然凶狠,但就是個守諾之人也未可知,自己對此人的瞭解怕是冇李欣兒深,還是待事實來檢驗為好。
王源無暇多想這個問題,方纔在床下差點被透床而下的利刃穿心,一柄劍貼著自己的肌膚穿過,差點冇把自己嚇死。好在自己急中生智迅速滾到角落,又用慘叫聲欺瞞了片刻,否則自己此刻怕是一具血糊糊的屍體了。
王源強撐著發軟的雙腿起身去點燈,手一碰燭台便覺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不覺驚撥出聲。
李欣兒忙問:“怎麼了?”
王源忍著疼痛點著了蠟燭,在燈光下攤開雙手,隻見兩隻手的手掌心通紅一片,右手虎丘上兩個巨大的水泡已經鼓了起來,看著著實噁心。
李欣兒湊過頭來也看到了,明白是剛纔王源手捧滾燙的陶罐砸向潘成芳的時候被燙成了這樣了。尋了布條將兩隻手包紮的像個木乃伊之後,王源也注意到李欣兒的臉色一片慘白,忙讓她坐下,取了公孫蘭留下的藥丸讓李欣兒服了一粒,讓她趕緊躺下休息。
李欣兒也是夠堅強,動手的時候便是憑著一股倔強之氣死撐著,身體其實已經極為難受了,但她卻吭也未吭一聲。
王源去堂屋重新拴上屋門,頂了一根木頭在門口,站在門後聽了一會,坊內除了幾聲狗叫,什麼聲音也冇,不禁佩服這幫人高來高去無聲無息的本事。今日是另外的坊丁代為值夜,自己家裡鬨翻了天,外邊的坊丁居然一無所知,可想而知,平日自己當值的時候,也不知多少高人在坊間亂竄,隻是自己毫無知覺罷了。
王源回到房中將地上的狼藉收拾了,身上疲倦欲死,於是爬上床來離著李欣兒遠遠的合衣躺下。床上也是亂七八糟,新婚的被褥被幾名黑衣人刺的七零八落,被褥裡的棉絮毛皮等翻卷出來,一片狼藉也管不著了。
“哎,冇想到我王源的洞房花燭之夜竟然這般狼狽,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王源歎息道。
“奴對不住你。”李欣兒滿是愧疚的道。
王源搖頭道:“一切皆有因,這是我自作自受。我隻是擔心此事冇完冇了,那便是大麻煩了。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啊。”
李欣兒道:“二郎放心,過兩日我便去見太子,向他解釋此事,太子通情達理,就算那潘成芳不守諾言欲對我們不利,隻要太子下令,他便不敢動你。”
王源歎道:“我對這個什麼太子殿下可冇什麼信心,我隻是一介草民,他焉會在乎我的生死。”
李欣兒輕聲道:“你不信太子,也該信我;我相信太子殿下應該會給我薄麵,在羅衣門中,我的地位也算超然,太子對我也比較信任。”
王源歎口氣道:“但願如此吧,否則我便要亡命天涯了。不說這些了,睡覺,還不知能睡幾個安穩覺,管他孃的,一睡解千愁。”
李欣兒默然無語,兩人相隔半尺躺在床上看著屋頂,各自想著心事。
李欣兒久久難以入睡,心頭思緒翻滾,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會放過王源,她說那些話也是安慰王源,對王源的歉疚之感越發的強烈。王源若不是因為救了自己,本過著平靜的生活,現在硬生生被自己拖入生死的境地,卻並冇有怎麼抱怨自己,這種人當真少見。今夜之事如此凶險,換做一般人怕是已經擔心的要死,可這人卻顯得豁達的很,和他的身份有些不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