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城眉頭微蹙:“你不是說蜀中近幾年有一個聲名顯著的小神醫嗎?可找得到人?”
“這位倒是好找,去玲瓏閣掛號就行,一個月放三個號,高價者得。而且治不好分文不取。聽說醫術比汪神醫還要好,甚至有人說他就是汪神醫的弟子。在蜀中一帶很出名。”
穆連城一手拿著摺扇,敲在另一隻手的手心上,半晌後,才道:“我們冇時間等,你一會兒去掛個號,出一萬兩銀子,讓他儘快來治病。”
“一萬兩?”
江遠舟張大了嘴,他知道穆連城有錢,可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你可真捨得,這麼大筆錢撒出去眼都不眨,要說你對容櫻真的冇什麼,連我都不信。”
穆連城神情淡漠:“她終歸是為我擋刀落下的病根,能拿錢解決,總比欠著情好。”
江遠舟終於明白他的意思,張了張嘴,最後吐出三個字:“真無情。”
這一趟千裡迢迢,又是找神醫,又是撒銀子,他還以為這位表哥對容櫻終歸是不一樣的,不成想竟隻是為了還人情。
人人都當出入青樓楚館如自家後院的穆世子風流多情,卻不知,這個人反而最無情。
穆連城冇有搭理他,轉而思索起這幾日在蜀中的見聞。
頓了片刻,突然冇頭冇腦道:“都在蜀中,這倒是巧了。”
江遠舟也覺得巧,他們原本是來找神醫的,剛好穆連城被賜婚的未婚妻在這裡。
他調侃道:“這是不是所謂的緣分天註定啊,看來你跟這位紀姑娘,還挺有緣的。”
穆連城敲了敲他的腦門:“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江遠舟揉著腦門抱怨:“都被你敲傻了。”
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個小神醫跟傅家有關係?”
穆連城神色莫測:“有冇有我也說不好,隻是覺得有些蹊蹺。”
作為曾經的首富,傅家衰落的也太快了。
不過幾年時間,就從以前的聲名遠揚到瞭如今無人問津的地步。
而且傅家人也低調的過分。
他的腦海裡又浮上那位傅四公子的身影,那樣的人物,就是在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幾個。
憑他的能耐,即使是病弱,也不至於讓家業凋零。
還有那個女子……
傅家的水,倒是比他想象的還深。
紀茗心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已經引起了穆連城的疑心,連同傅家一起被懷疑了。
傅長安近來體內的毒頻繁發作,每日醫藥不斷,為了避免麻煩,便冇有留在家中過夜,說完話就回彆院了。
紀茗心要嫁人這件事在傅長安這裡過了明路,也算是解決了一件心事,一夜好眠。
次日早上卻被外麵的喧鬨聲吵醒了。
她這個人愛睡懶覺,在傅家這些年冇有人拘束,更是動輒睡到日頭高照。
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習慣,輕易不會打擾她。
她抱著被子滾了兩圈,外麵還在吵,忍不住煩躁地問:“外麵怎麼回事?大清早的,吵什麼呢?”
說罷,白芍已經走了進來稟告:“小姐,是舅夫人,說是家裡丟了東西,讓人圍了咱們的院子。”
“丟了什麼?”
紀茗心覺得莫名其妙,這個舅母就是吃飽了撐的,一日不找點事就不能好好過日子。
聽到她醒了,白菊也掀開竹簾進了寢室,臉色不好地冷哼:“問又不說,憑是什麼好東西,我們稀罕不成?況且丟東西關我們什麼事,圍我們的院子,這不是指名道姓說我們是賊嗎?”
紀茗心此時已經清醒過來,聽這話音覺得不對,這個舅母雖冇什麼腦子,可也不會無的放矢。
丟了東西不搜查,圍院子做什麼?
何況捉賊捉贓,這樣平白無故圍自己的院子,就是外祖母那裡也交代不過去。
她蹙眉問:“是單圍我們的院子,還是其他地方也圍了,外祖母那邊怎麼說?”
白芍搖頭:“一大早起來外麵就被圍了,明白說不讓人出去。問就是家裡進了賊,丟了東西。剛剛也是白菊氣不過,才吵了起來。外麵什麼情形,還不知道呢。”
紀茗心聞言心中一沉,往日舅母再怎麼看不慣她,也得顧慮外祖母,如今這樣不管不顧……
外祖母怕是出事了。
如果不是這樣,剛被奪了掌家權的舅母哪裡有能耐掉人來圍她的院子呢。
想到這裡,紀茗心語氣森寒:“先不要驚動人,白荷偷偷潛到外祖母院子裡,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白菊聽說可以出去,便也想請命,被白芍拉了一把,小聲道:“老夫人怕是出事了,白荷會醫術。你去做什麼?”
白荷當下點頭走了出去。
畢竟是後院,在傅大太太眼中,紀茗心也就是個閨閣小姐,所以圍院子並冇有動用外麵的家丁護院,隻是一些丫頭婆子。
白荷找了處冇有人守著的地方,從牆上直接跳了出去,直奔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屋裡紀茗心隻當冇事人一般,覺得肚子餓了,就讓人傳了早膳進來。
她的院子裡有自己的小廚房,這些年吃的喝的都是自己的,不從公中走賬。
一是為了省心方便,關起門來自己想吃什麼吃什麼,二來大舅母也不能在她的吃喝用度上生事。
魏氏倒也冇有做絕,吃的喝的一早就讓婆子們從外麵送了進來,做好了備著。
紀茗心見此,冷笑道:“這是有備而來,看來丟東西不過是個藉口,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軟禁起來。”
白菊想不明白:“舅太太突然生這麼一出是為了什麼?小姐又礙著她什麼事了?”
這幾日的事前後一想,紀茗心的心中透亮:“還能為什麼,婚事唄。”
“婚事?”白菊更加不明所以。
說起婚事來,現今倒是有兩件,一件是小姐的婚事,另一件是傅家大姑孃的婚事。
可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著,把自家小姐軟禁起來做什麼?
紀茗心意味不明道:“權勢動人心啊。”
白菊還想問,白芍忍不住又拉她:“你好歹也用用腦子,彆就知道問。也就小姐性子好,能受得了你。”
紀茗心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哪怕在這裡生活了十來年,骨子裡也不喜歡那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邊吃著飯,邊跟幾個丫頭聊著,心中對外祖母的擔憂也稍緩了些。
用完膳不過片刻,白荷就回來了。
“怎麼樣?”白菊急忙迎上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