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江清月轉身,不再看江瑩一眼,進了翠雲閣裡邊。
“小姐今日能過來,老奴算是放心了。”趙祥恭恭敬敬地跟在江清月身後,道,“本來老奴打算的是每月按時送翠雲閣的利潤銀錢去齊王府給小姐供小姐使用,但是無奈翠雲閣落入了旁人手中,奴才卻一次都不能為小姐儘心。”
“無妨,你的忠心我知道。”江清月擺擺手,抬頭看向那一排排布料首飾,又問,“京城中同類的鋪子中,能和翠雲閣媲美的,多少?”
“寥寥無幾。咱們翠雲閣裡的東西每件都是價格不菲的好物,麵向的是京城的達官顯貴,所以二夫人纔打了翠雲閣的主意。再者說來,這翠雲閣是當初夫人的陪嫁鋪子,現在又給了小姐,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趙祥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清月的側顏神情。見她依舊麵容清淡不喜不悲,倒是讓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趙祥對於江清月很熟悉,可以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但是如今的江清月,卻讓他覺得陌生極了。
可是這確實是小姐,麵容聲音,確實是。
“以後我會經常出來看上一看的,或者翠雲閣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去齊王府告訴我。既然是我的東西,我自然會好好守著,斷不會再次讓他落入旁人手中。”
趙祥聞言,腰躬得更低了,道了聲“是”。
“翠雲閣裡邊那些不老實的人,全都換了吧。換上靠譜的自己人,以後你打理起來也方便很多。”
“老奴明白,還有……”
趙祥的話還冇說完,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驚呼聲。他立刻轉頭,便看見了滿麵猙獰雙目通紅的江瑩衝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柄長劍,正對著江清月的方向!
趙祥想也不想,直接朝著江清月撲了過去。
“噗嗤”一聲,長劍冇入身體撕裂血肉的聲音讓人膽戰心驚。飆出來的血還帶著溫度,有不少濺到了江清月臉上。
“趙祥!”江清月抱著無力倒下的趙祥的身體,大聲喊他。
“小姐……”趙祥眉頭死死皺成了一個疙瘩,隱忍著極大的痛楚,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小姐,還好你冇事,否則老奴……老奴……”
江清月架著趙祥站起來,一陣風一般掠過了一邊彷彿石化了的江瑩,問著外邊那些人:“醫館在哪裡?”
那些人也都呆住了,一時間竟無人回答江清月的話。
“我問你們,醫館在哪裡!”
江清月冷冽的神情配著她臉上星星點點的血漬,看起來猶如鬼魅一般,可怕極了。驚得不少人立刻抬手指向了一邊:“那……那裡。”
江清月架著趙祥,抬步離去。
“小姐,不需要為老奴費心,老奴……”
“彆說話。”江清月冷聲打斷了趙祥,“我一定會救你的。”
她實在是冇有想到,趙祥會出來,擋在她麵前。按照江瑩那點兒身手,是完全傷不到她的。
哦,是,原來的江清月是一點兒武功都不會的。所以趙祥纔會在推不開她的情況下,捨命為她擋劍。
江清月蹙眉,看著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的趙祥,腳步更加快了幾分。
前世,她生活的是一個利益當先的時代。人們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尚且你爭我搶,幫扶他人都還顧慮重重,更何況這種會捨命相救的感情。
終於看到了醫館的牌匾,江清月腳步帶風地衝了進去。
“大夫,大夫快來!”
大夫見到趙祥這鮮血淋漓的樣子,瞬間大驚:“快扶著他去內室!”
江清月架著趙祥進去,小心翼翼將他放在了床榻上。
“快些給他救治!”江清月的語速很快,“務必要保證他平安無事!”
“哎呀,這……這難啊……”老大夫一臉為難,“這劍紮的是心口的位置,而且這麼深,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江清月一把拽住老大夫,狠狠盯著他:“一萬金,救活他!”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啊,這關鍵……”
“小……小姐……”
聽到趙祥顫顫巍巍的聲音,江清月立刻放開了老大夫,蹲在趙祥跟前。
“小姐不用為難大夫。”趙祥斷斷續續地道,每一個字都忍受著毀天滅地的痛楚,“如今……如今能看到小姐可以獨當一麵,老奴,老奴已經心滿意足……”
趙祥說著,劇烈咳嗽了起來,鮮血自唇畔溢位:“隻是,老奴還有……還有一個心願,希望小姐……”
“你說。”
“老奴有一個女兒,現在……在將軍府,被……被二夫人拿來要挾老奴。希望……希望老奴死後,小姐可以照顧……照顧她。”
江清月立刻點頭:“好,我答應你。”
趙祥鬆了口氣,慘淡的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表情:“如此,老奴便……”
話還冇說完,趙祥氣息一收,雙目緩緩闔上。
江清月伸手在趙祥鼻端下邊一探,鬆了口氣,還好,隻是暈過去了。
這是古代,醫療水平實在有限,而且手頭上她慣用的器械藥物都冇有,否則,她就直接給趙祥救治了。
老大夫趁著趙祥說話的功夫,已經將藥物布料準備好,帶著小徒弟準備給趙祥拔劍。
“你有多大的把握?”江清月問。
“容我看看。”老大夫剪開了趙祥的衣物,觀察著他的傷口,搖搖頭,“不到三成。”
江清月呼吸一窒,太低了!
“老朽可以儘力保證傷口不會大出血,但是他到底能不能活命,老朽不敢保證。”老大夫捋了捋鬍鬚,道,“小姐且想清楚,這劍是拔,還是不拔?”
“當然要拔!”江清月當機立斷,“你先把劍拔出來,後邊的事情看情況再議!”
老大夫點點頭,立刻點蠟,拿刀,準備上手。
他讓江清月出去,江清月巋然不動。
老大夫不多說,和小徒弟配合著,直接將長劍拔出。
鮮血一飆,有的直接濺到了房頂。
昏迷中的趙祥身體一陣抽動,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悶哼,氣息比方纔更加微弱了。
“快,參片!”老大夫用布堵住血流不止的傷口,一邊吩咐著小徒弟,“血太多了,再拿一瓶藥來!”
江清月看著老大夫手中的一塊塊白布,每塊兒都被鮮血浸染,紅得觸目驚心。
她死死抿唇,趙祥不能死,這種忠心耿耿的好人,一定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