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烏木香在鼻息間散開,有一雙寬大的手掌不由分說地環住了她的腰,甚至帶著懲罰性地在她的腰際上掐了一下。
她下意識驚呼,卻聽一記詢問在耳畔響起。
“皎皎,你要去哪裡?”
沈令儀呼吸一滯,整個人頓時從混沌中驚醒!
最先映入她視線的便是緊閉著的窗欞,然後她低下頭,看到的就是這幾日自己用過的筆架、鎮紙、硯台和磨了一半的墨段……
除此之外,桌上竟是空空如也,那幅她已經臨摹完了的畫竟不翼而飛了。
沈令儀眨了眨眼,整個人還有些暈乎乎的不明所以,可坐直了身以後她才察覺到肩頭沉沉的分量。
不知是誰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披肩,灰緞素麵,邊繡描金,一看便知是上成的衣料所製。
沈令儀下意識將披肩攏了攏緊,轉過臉的瞬間纔看到不遠處那抹背對著她負手而立的熟悉身影,以及牆上掛著的那幅自己剛臨摹完的畫。
她愣了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站起身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座下的椅凳。
“哐當”一下的砸裂聲把沈令儀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急忙彎腰去扶椅子,偏偏身上的披肩也在這時應聲而落。
一股涼意瞬間侵入她的背脊,沈令儀無端地打了個輕顫,人還冇站直,就聽不遠處的男人喊了她一聲。
“皎皎,過來。”
沈令儀咬著牙,腦子轉得飛快,慢吞吞地挪著步子走向陸晏廷。
“大人。”
然後,她站定在他身後,不冷不熱的福身行禮。
這不是見鬼了嘛,之前知春還言之鑿鑿的和她說陸晏廷今晚要回陸府,一定不會來隱竹院的,所以她才大意了,犯困的時候想著要不就在耳房稍微眯一會兒。
結果這一睡……
沈令儀暗中罵了自己一句,順勢把頭垂得更低了。
“這是你畫的?”陸晏廷繼續問。
沈令儀皺著眉,想著眼下被抓了個現行,是完全冇有扯謊的條件了,便隻能硬著頭皮道,“是……臨摹的。”
“為何要臨摹這幅畫?”陸晏廷彷彿來了興致。
沈令儀聞言抬起頭,卻見男人並未轉過身看向自己,依然還是微仰著頭看著她仿的那幅畫。
她於是悄悄眨了眨眼,口吻誠懇道,“一是閒來無事,二來……我喜歡珣笙先生的畫。”
“喜歡珣笙的畫?”陸晏廷說著終於轉過身,饒有興趣地盯著她,“你認識畫者?”
沈令儀搖搖頭。
“那為何喜歡?”
為何?她總不能說因為珣笙的仿畫在黑市能賣很高的價錢吧!
“因為先生的畫意境悠然,純樸歸真,看著讓人覺得很神往。”
沈令儀一口氣卡在嗓子中,怕自己笑的太尷尬,隻能故作嬌羞地又低下了頭。
結果她話音剛落,眼前的男人便笑出了聲,“純樸歸真?哈哈……”
沈令儀不懂陸晏廷在笑什麼,卻見他抬手將掛著的畫取了下來,然後徑直走到書房內的長桌前,展畫、磨墨、提筆,一氣嗬成。
“你過來。”陸晏廷隨即用筆尖指了指沈令儀。
沈令儀下意識朝他走了過去。
男人此刻身上穿著件普通的灰色常服,素雅的布料上並冇有什麼明顯的繡紋花樣,但是陸晏廷的身形容貌擺在那裡,真的是什麼普普通通的衣料都折損不了他風光霽月的矜貴氣度。
她看著看著,不由想起之前秦歸雀問自己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