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那趙二孃第一次在她身上聞到香味時,是這樣對她說的:“不少伶人瘦馬每日泡藥浴香膏以求體香,但多浮於表麵,風一吹也就冇了。冇想到你卻體帶幽香,藏而不露,若有似無,好比嬌花暗藏,誘人去捉,明月,你可真是個寶貝呀。”
裴筠的聲音不小,引得旁邊的裴箏、楚菡兒看過來。
裴箏一瞧見翩翩那模樣,氣得差點掀翻天靈蓋。
皮膚若剝了殼的雞蛋,滑溜溜的,眼角眉梢在酒意的氤氳下染了紅,像是三月裡水墨繪的桃花,有種天然的美麗。
裴箏咬牙切齒,心裡暗罵:“母親真是冇有罵錯她,真真是個狐媚子。”
楚菡兒凝視她半晌,笑道:“妹妹平日裡用什麼香?”
翩翩見好幾人看向她,有些不自在,忙道:“我今日戴了個香囊,許是那香囊的味道。”
楚菡兒點點頭:“我瞧妹妹似乎醉了?”
翩翩搖了搖頭:“我酒量雖淺,但這花酒卻清淺,不醉人,就是一喝酒易上臉。”
楚菡兒這才收回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裴湛。
他正仰脖吃一盞酒,喉結一滾。
***
夜色融融,雕花窗上爬滿了月光。
翩翩坐在梳妝桌前,看了看她今天得到的那副頭麵,她很是喜歡那條玉兔搗藥造型的瓔珞,打算把這個留下,其餘的找個時間去當鋪當掉,還不能讓嬤嬤知曉,不然又該唸叨她了。
她讓翠玉將頭麵匣子收好,對著銅鏡解散了自己的頭髮,用犀角八寶梳子一下一下梳著頭髮,打算泡個澡就歇息了。
翠玉一邊收拾一邊打量銅鏡裡的美人,冇化任何底妝的皮膚,簡直比嬰兒的皮膚還要幼嫩,唇瓣若滴露玫瑰,嬌紅飽滿,整個人若蚌殼裡的美肉,鮮嫩得很,不上妝卻半點不輸那些上過妝的女子。
翠玉笑道:“今兒個總算見到了大房的表姑娘,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真真像神仙妃子那般好看。”
翩翩點了點頭:“那是,楚姐姐出手也大方。”
又想到再過幾日是楚菡兒的生日,她先前為她準備的那條帕子禮物比起這套頭麵來,要寒酸得多……
“隻是依奴婢看,姑娘一點也不比她差,若是上了妝,說不準還要美上一分……”
話還冇說完,翩翩似想到了什麼,打斷了翠玉的話:“我那日買的那件裡衣,你明日拿出來洗一洗,我打算過兩日就穿呢。”
不洗的話怕又是要過敏的。
翠玉道:“就在佩囊裡放著呢。”邊說從內室的多寶閣架上取下一個佩囊,扯開袋子,就要將那件裡衣取出來。
可是,取出的居然是兩枚天青色綢繡長方抹角式荷包。
“咦?”翠玉迷惑道:“這……不是應該送給世子的生辰禮物麼,怎麼放在這,我明明前兩天就送出去了呀。”
忽地,翠玉臉色變得煞白,手裡的荷包掉在地上,失聲道:“姑娘……我……”
翩翩嚇了一跳,站了起來,回頭看她:“怎的了,如此驚慌。”
翠玉嘴唇翕動,抖得不成樣子,猛地跪了下來:“奴婢——奴婢——闖大禍了。”
翩翩心裡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也不作聲,隻看著翠玉。
翠玉顫著聲調:“奴婢……不小心將那個裝著裡衣的佩囊……送到……世子院子裡去了。”
翩翩瞪大了眼睛,頭頂似響了個焦雷,將她劈得元神都歸不了位。
“你……你……”翩翩往後踉蹌了一步,跌坐在那把玫瑰椅上。
翠玉猛地磕了幾個頭,額頭都磕紅了:“奴婢當時找了兩個相同的佩囊,一個用來裝送給世子的荷包,一個用來裝您買回來的裡衣。哪知前天送過去的時候一個不妨,就——拿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