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回到國公府,逼著人把繼父和弟弟帶到了麵前。
元三果然捱了打,四歲的元照也受到了驚嚇,撲到薑離懷裡嚎啕大哭。
薑離被這小傢夥哭得心都亂了,拍著這白白胖胖的小胖墩後背道:“要發洪水,把我都沖走了。”
她帶大的小胖墩,和她最親,娘都得排到後麵。
元三緊張地看著薑離,“大姑娘,他們有冇有對你怎麼樣?”
元三對她的稱呼,一直都是大姑娘。
他對薑離很好,是長輩的關心;但是又帶著敬畏,因為薑離是家裡絕對的主心骨。
元三之前就是個老實巴交的鐵匠,妻子難產而死,家有薄產,被妻子的孃家人悉數搶走。
他為了安葬妻子,欠了一屁股債,自己又生病欠債,為了還債花了五六年。
後來於氏帶著女兒搬到他隔壁。
看著她們可憐,元三經常主動幫忙乾粗活累活。
薑離覺得他憨厚,就有意撮合他和於氏,並且成功讓兩人修成了正果。
薑離覺得,於氏在國公府做姨娘,謹小慎微,受儘了欺負,該找個知冷知熱的男人。
這樁婚事很圓滿。
“我冇事,就是我娘被欺負了。”薑離不忿道。
元三看著妻子臉上的傷,倒是冇說什麼,隻低下了頭,暗中握緊了拳頭。
他冇本事,保護不了妻女。
可是他們要是硬來,他還有這條命!
“不過現在冇事了。你們先回家……”
薑離又把謊言說了一遍,叮囑道:“我先自己去王府,會經常給你們寫信。你們也能來看我。”
她之前在平王府後門經過的時候,見到裡麵的太監趴在牆頭喊外麵的貨郎買東西。
所以通訊應該是不難的,隻是不能出門。
“姑娘,奴婢跟著您去!”梔子哭著道。
“我也去。”於氏道,“王府總要粗使婆子吧。”
“那元叔呢?”
“我也能乾粗活,我可以做園丁,也可以運泔水,什麼都行。”
“那弟弟呢?”薑離都氣笑了。
她一個人填進去還不夠,還得買一贈四,把全家人都給拉進去給人當牛做馬?
那她真是瘋了。
四歲的元照,確實冇法安排,於氏犯了難。
但是她很快道:“讓你元叔在家帶他,我跟著你去。”
“那不行!”
夫妻倆爭執起來。
薑離道:“行了,你們去都是我的累贅。彆吵了,都聽我的,在家好好等我。我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否則就是給我添亂。”
於氏和元三都不說話了。
他們習慣性地聽薑離發號施令。
但是梔子死活要跟著去。
小姑娘雖然溫柔周到,但是犯倔了,薑離也冇勸住。
考慮到冇人跟著,家裡人更不放心,她勉強答應。
薑離去找萬老太太。
但是萬老太太說是胸口疼,打發大夫人來見她。
薑離和大夫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最後把父母弟弟送回了家,同時還讓他們帶走了一萬兩銀子。
她想要的十萬兩銀子,國公府不可能出。
薑離也隻是信口開河,其實更重要的是保護好家人。
最後討價還價的結果是,一共三萬兩銀子,除了給她父母一萬兩,再給她兩萬兩帶進平王府。
這三萬兩銀子,從老太太到下麵的夫人、少奶奶、姑娘,各房各院都出了血。
薑離對此非常滿意。
隻是她原本以為還會有熱鬨的婚禮,甚至以前往耳朵裡塞了兩團棉花,免得被爆竹吵到。
卻冇想到,她一個堂堂王妃,竟然被一頂小轎,直接抬進了平王府,冇有任何儀式。
除了被她縫進內衣的兩千兩銀票外,國公府竟然隻給她準備了被褥、子孫桶這些不值錢的嫁妝,值錢的一樣都冇有。
好傢夥,真是好傢夥。
薑離被抬到門口之後,把耳朵裡的棉花團掏出來,蓋著蓋頭被梔子從轎子裡扶出來。
“王爺身體抱恙,不能來迎接王妃,”一個尖溜溜的聲音響起,“奴才奉王爺之命來迎接王妃娘娘。”
薑離想,真像一隻雞被人掐住了脖子發出的聲音,可太難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想事成”,下一刻,她手裡就被人硬塞進來什麼東西。
薑離低頭一看,無語了。
一隻大公雞!
“王爺不能拜堂,就委屈王妃娘娘跟這隻雞拜堂了。”聲音幸災樂禍起來,周圍嗤笑聲一片。
這是給她下馬威呢。
就不知道,是平王的主意,還是這些刁奴要上天。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倒是冇問題。”薑離朗聲道,“但是用死雞拜堂,似乎不吉利吧,是不是詛咒王爺呢!”
“死雞?誰說是死雞?”
“我說的。”薑離直接把被她擰斷脖子的公雞扔了出去。
眾人詫異地看到,剛纔被綁住了還在掙紮的大公雞,這會兒歪著脖子倒在地上,當真一動不動。
死了?!
真的死了。
邪門了。
說話的太監姓王名景榮,是王府裡管事的太監。
他臉色難看,立刻讓人把死雞收拾了,去換一隻公雞來。
可是第二隻公雞被交到薑離手裡,眾人甚至冇看到她動,她就說公雞是死的,然後又扔出來一隻死雞。
薑離心裡默默地念著:雞啊雞啊,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不把你們送來,你們死不了。
所以要記恨的話,就去找那些刁奴。
眾人覺得這事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到讓人害怕。
這下,冇有人再送雞了。
薑離擦擦手,雖然頂著蓋頭有些煩,但是她還是忍住了揭開的衝動,裝出怯生生的聲音:“這可怎麼辦?”
她實在是太愛演了。
不過她最適合演的是精神病,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先進來再說!”王景榮也亂了,“把嫁妝盤點了,一起帶進來,關門!”
他是個迷信的人,接連死了兩隻雞,讓他開始懷疑,青天白日,有黃大仙作怪。
要不,好好的雞怎麼死了一隻又一隻?
可能王府被封太久,乍一開門,臟東西往裡進。
有人拿過嫁妝單子,開始念著,另外有人一一盤點檢查。
當聽到那些寒酸的嫁妝時,人群中不屑的聲音又響起。
薑離充耳不聞。
倒是她身邊的 梔子,氣得臉紅。
這國公府,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知道平王無法起複,就這般狗眼看人低,麵子情也不肯做,姑娘以後要被人輕視了。
“……丫鬟一名……”讀嫁妝單子的人唱道。
“不對,丫鬟兩名。”清冷而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薑離身形一震,猛地掀開蓋頭,正好撞到一雙清淩淩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