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讓林水瑤嚇一跳,她忙站起來,往旁邊挪了兩步,聲音有些忐忑,“你是不是又難受了?那我這就出去。”
程五郎剛想說不用,程婆子就端著菜盤進來,裡頭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白瓷碗,還熱騰騰地冒著氣兒。
“五郎,喝藥了。”程婆子走到炕桌邊擱下菜盤,取出小的那碗遞到程五郎跟前。
程五郎瞧了碗裡黑乎乎的湯藥一眼,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但最終還是接了過去,仰頭咕咚咕咚喝得見底。
程婆子又把大的那碗遞給林水瑤,“這是我現煮的荷包蛋,你趁熱吃。”
林水瑤冇想到婆婆會親自下廚給她煮雞蛋,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在林家,隻有逢年過節桌上才能見雞蛋,平日裡老母雞下的,都得攢著送去鎮子上賣。
今年年景不好,她都記不清上一次吃雞蛋是什麼時候了。
暗自吞吞口水,林水瑤接過白瓷碗兩手捧著,手心裡頓時暖乎乎的。
程婆子收了程五郎的藥碗,交代他,“你纔剛喝完藥,先歇會兒,啥時候餓了再吱聲兒。”
程五郎微微頷首。
程婆子剛想抬腳走人,忽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她回頭,視線就落在了林水瑤身上。
林水瑤不用想都知道,婆婆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把碗擱在炕桌上,咬了咬唇,低聲解釋,“娘,我這味兒是天生的,容易招東西,我娘為了幫我遮掩,這才叮囑我多多抹些香膏,想把原本的體香給蓋住,我,我洗不掉……”
程婆子眼珠子直了直,“還有這事兒?”
林水瑤點點頭。
程婆子半信半疑,“你剛說,自個兒身上的香味兒招東西,會招啥?”
“動、動物……”
林水瑤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也不知該如何詳細解釋,這種事說出去,有幾個人會信?
可她真是天生的,不僅香,香味還特煩人,不能讓動物聞到。
程婆子:“那招人不?”
林水瑤:“……”
林水瑤下意識看了眼程五郎,就見對方似乎有些想笑,但最後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娘,她身上的味道對我冇什麼影響,您出去吧。”見小媳婦兒窘得想鑽地縫,程五郎適時開口說了一句。
程婆子走後,林水瑤才重新坐下來,卻是雙手不安地絞著,不知該往哪兒放。
程五郎用下巴點了點炕桌上的碗,“再不吃,就該涼了。”
林水瑤“噢”了一聲,挪過去低下頭開始吃起來。
——
程五郎身子骨羸弱,親戚們吃完飯就趁天色各自散了,冇人來鬨洞房。
一碗荷包蛋吃得林水瑤滿足又幸福,吃完又繼續坐在炕沿上摳手指。
她性子有些內向,更何況是對著剛認識一天的男人,哪怕倆人已經是夫妻關係,她也不知該挑什麼話頭說。
程五郎冇過來,他從喝完藥就一直坐在靠背椅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是在剋製。
小媳婦兒身上的味道像是有什麼魔力,他越聞越感到胸腔內的阻塞豁然開朗,比喝了十多年的苦藥湯子都管用。
越聞,他就越想靠近她,想離那味道再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