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麼這般生氣?”
沈星若當然不會住口,反而故作疑惑地說道:“莫非這三年姐姐都未——”
話至此處,沈星若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立即抿住了唇告罪:“抱歉,姐姐恕罪,這三年未與父母通訊,姐姐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我不是故意的。”
沈南雪已經臉色慘白,手也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三年未曾生養是她的心病,沈星若分明是故意說這些事情出來奚落她!
她怎麼敢!
“沈星若!”沈南雪咬牙說道:“你不要以為你有大哥撐腰你就能如此囂張,和離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父母和我都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沈星若淺笑:“不同意就不同意,冇指望你們同意,也不需要你們同意。”
話落,沈星若朝著沈南雪禮數週全地福了福,轉身離開了。
四月天,鎮國公主府上丁香花開的正好。
雨後初晴微風吹來,撫乾花瓣上的小小露珠,淡紫的小花在風中搖曳,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而這香味卻衝的沈南雪心頭滯悶,陣陣發暈。
……
離開公主府後,沈星若帶著瓊月去了太醫院一趟。
她退出鳳儀閣前與鎮國公主請了恩旨,拿到了公主府的玉牌。
鎮國公主在朝中可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公主府玉牌一出,太醫院立即派了一名院判,隨著沈星若前去為燕離診病。
不過看了之後還是一番歎氣搖頭,和當初將軍府的府醫說的差不多,隻能慢慢療養。
太醫開了方子之後便離開了。
沈星若讓七絃去抓藥,煎好後親自送到了燕離麵前。
燕離麵色慘白地躺在床榻上,伸手去接那藥碗,卻似是手臂無力,藥碗滑落。
要不是沈星若反應迅速地將碗抓住,藥汁全灑了。
“定然是這路上累著了。”沈星若蹙眉道:“你這兩天就臥床休息,好好養著。”
她這方話落,瓊月上前把碗接過去喂藥。
燕離弱弱地說了聲“好”。
夜晚不期而至。
沈星若回房不久後瓊月也回來了。
沈星若便問起燕離情況。
瓊月比劃:喝了藥,吃了一點粥,吃的不多,現在已經睡下了,瞧著睡得還算安穩。
沈星若鬆了口氣,“那就好,你讓七絃時刻盯著,有什麼不適再請大夫來看。”
瓊月點點頭。
她上前幫沈星若拆了髮髻,才遲疑地詢問公主府上的事情。
“放心吧。”
沈星若笑道:“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而且公主還說要我入朝為官,看起來不是玩笑話。”
瓊月睜大眼睛:小姐真的要去做官?
慶國的確有不少女官。
但正經高門大戶的女子有家族供養,都是不會入朝為官的。
那些做女官的女子,要麼是出身不高但家中有些錢財,想要得權勢,兒子又不成器,那便可讓女兒走仕途。
女子為官者人數不多,不像男子那樣競爭太過強烈,倒是稍微要容易一些。
還有一些是罪臣之後,或者家族衰敗的寒門之流,不得已走上這條路。
以沈星若這威北大將軍之女,信陽公主兒媳的身份,若去入朝為官隻怕有些人要笑話沈家和公主府。
沈星若卻點頭:“我自是要去的,信陽公主府怕我丟臉,隻會更快放我和離。”
“至於沈家,反正他們也不曾將我當做女兒過,是不是丟他們的臉我有什麼所謂?”
瓊月暗暗歎了口氣,又比劃道:那公主答應為小姐做主和離了嗎?
“她當然不會那麼利索的答應了,這畢竟是她主婚的。”沈星若扯了扯唇角,“但也冇拒絕,我猜她在等,若有契機她會幫我。”
瓊月問:什麼契機?
“一個最恰當的契機。”沈星若說道:“現在流言四起,沈家那邊再逼我回公主府,就坐實了他們苛待女兒,所以他們暫時不會做什麼。”
“如果這個時候,我那婆母信陽公主又不願意要我這個兒媳……事情就容易多了。”
瓊月想起回京之前他們收到的關於信陽公主府上的一些訊息,頓時眼眸微亮。
*
夜色寂寥。
一片綠意密佈的山林之間有個小木屋亮著昏黃微弱的燭火。
樸素到甚至稱得上簡陋的木桌邊,左右坐了兩名男子。
一名身著寬袖勁裝配軟甲戰袍,容顏英挺俊朗,腰間還配著寶劍,一副武將打扮。
另一名卻是一身青灰色道袍,烏黑青絲半束,隻用一根木簪子斜斜固定,男子豐神雅逸,眉目舒朗,瞧著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隱隱流露幾分仙風道骨之感。
“你打算什麼時候入京?”那將軍問道。
“三日後。”道袍男子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翻起桌上竹杯,給將軍沏茶,“這次還要多謝你,將身份借給我。”
“你我之間說謝就見外了。”將軍一擺手,語氣轉冷,“況且還是為了鋤奸,朝中這些奸賊著實是罪該萬死,竟然敢私通突厥!”
“這次隻要能肅清朝綱,彆說是把我身份讓出來,就是把命借給你都行。”
“慶國有南瀟兄這樣的忠臣,實在是大幸。”道袍男子笑道:“放心,隻用你身份幾日便足夠。”
“那就好……”
沈南瀟端起竹杯中茶水抿了一口,神色忽然有些複雜,“你我相識多年,本就十分熟識,你若扮我旁人必定分辨不出來,但我那小妹卻是……”
“如何?”
“那丫頭極為敏銳。”沈南瀟歎道:“隻怕她會一眼看破啊……可是鋤奸之事太過隱秘,其中不知夾雜多少危險和變數,又不能直接告訴她,把她牽扯進來。”
道袍男子沉吟片刻,“這樣好了,你給我個信物,我見機行事。”
“也好。”
沈南瀟把懷中珍藏的一枚白玉平安扣拿出來交給他,又說:“這三年,我照著你信中說的方法開導她,她那性子倒的確是變了些,隻是好像又有些鑽牛角尖。”
“這次她堅持獨自回京,恐怕要鬨出點事情來,我又回不去,你須得幫我照看她一些。”
“這個自然。”道袍男子輕笑:“你就放心吧。”
沈南瀟與此人是過命交情,極為信任他,當即也不多說,站起身來拱手告辭:“希望此行一切順利,早日解決朝中奸賊,我這就去了,等你訊息。”
“好。”
道袍男子也站起身,“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