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予剛完成了一場聽神經瘤切除手術。
從上手術檯到下來,六個多小時,她著實有點疲憊。
一出手術室,家屬都圍上來問怎麼樣,她很淡然地說了句:“手術很成功,注意後續休養”,便離開了。
葉初予簡單沖洗後,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修身的牛仔褲,藍白條紋襯衫,外麵罩一身白大褂,雙手插兜走出更衣室。
路上見到幾個小護士,都主動和她打招呼:“葉醫生~下手術啦?”
葉初予禮貌性地微微點頭,笑意疏離淡然。
對於醫院的這些同事來說,這位年輕有為的天才醫生就像是一個迷一樣的女人。
葉初予,是一個從貧困山村一步步走出來的天才少女,從小就成績優異,智商超群,一路跳級。
16歲就被保送到帝都協和醫學院,主修臨床醫學專業。
20歲成功考入哈佛醫學院赴美留學,並且直博。
師從在國際享有盛名的神經外科專家Steve教授。
讀書期間,便發表了數篇關於腦神經瘤相關的SCI論文,並提前修滿學分,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畢業之後受聘於紐約一家在國際上久負盛名的醫院。
26歲便成為了主刀醫生。
被稱為神經外科的“葉一刀”。
是一個年少有為的天之驕女。
她在美的前途本來一片大好,但去年卻低調地回了國。
來到了津城這家三甲醫院,說牛不算牛,但也不至於太次。
冇人知道為什麼。
但她是以副主任醫師的身份進來的,目前任職神經外科的副主任。
在這家以論資排輩著稱的醫院裡,實屬奇蹟。
在醫院專家介紹欄裡,一眾老頭老太中,葉初予的頭像顯得非常突兀。
但因她金光閃閃的履曆,醫院上上下下冇人不服。
讓人嫉妒的是,這麼優秀的人,偏偏還給她配了頂級的顏值和身材。
葉初予是典型的濃顏係美女。
膚如凝脂,明眸善睞,柳葉彎眉下是一雙漆黑的鹿眼,鼻梁高挺,微笑的時候臉頰上還有淺淺的梨渦,硃脣皓齒明豔動人。
但她很少真心、開懷地大笑,總是淡淡地禮貌性微笑。
她身材高挑,170公分左右,宛如一尊藝術品般的完美曲線,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是很多年輕的女醫生和小護士豔羨的對象。
在大家眼裡,葉初予不僅斬男,而且斬女。
上帝給她開的,不止是一扇門,是很多扇。
大傢俬底下議論:“上帝不可能塑造各方麵都這麼完美的人,她一定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但目前大家都冇發現。
如果非說她這個人的缺點,清冷淡漠應該算一條。
葉初予除了和大家禮貌性地打招呼或者就專業問題討論,其他時間都是安靜而疏離的。
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她絕對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但卻從來不對外人道也。
在醫院裡,無數青年才俊都對她傾心,卻鮮少有人敢追她。
也曾有幾個“勇士”,最後狼狽收場。
***
葉初予獨自在辦公室發了好一會兒呆。
然後拉開抽屜,拿出小藥瓶,熟練地倒出幾粒,就著冰涼的礦泉水服下。
過了一半天,才感到內心稍稍平靜。
她近來還是不斷地做著噩夢,睡眠也一直很淺,神經衰弱。
晃動晃動脖子,葉初予站了起來,抬頭看醫院走廊的燈,慘白而空洞,空氣中瀰漫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兒。
冷冽而壓抑。
還有一會兒纔到下班時間。
她為了消磨時間,一個人溜到了醫院住院部大樓的天台上。
這裡幾乎不會有人過來,是她的秘密基地。
現在已經華燈初上。
她從高處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和遠處的萬家燈火。
她感覺到非常的孤寂,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這時兜裡的電話響了,是她那個賭鬼媽。
葉初予閉了閉眼睛,直接按下拒接鍵。
可是電話還是鍥而不捨地打來,她直接把母親的電話號碼拖黑。
她是個醫生,雖然已經早就不需要在急診科隨時待命了,但也要24小時開機,不能失聯。
她也嘗試換過幾個手機號和住址。
但是她那個牛X的媽總能打聽到她的新住址或新聯絡方式。
甚至一路追到美國,還曾嫁給了一外國老頭兒。
比她還快地拿到了綠卡,不服不行。
這些年,她冇少被母親「吸血」。
但她媽總是變本加厲,說是要戒賭和戒賭,結果一樣都冇戒成。
葉初予本性是個涼薄的人,也有想過讓她媽自生自滅。
在美國的時候甚至還和法院申請過斷絕母女關係。
但法院以她母親喪失勞動能力為理由駁回了她的訴求,還判她要每月按時支付贍養費。
很多時候,她支付比贍養費多一些的錢,是嫌麻煩,想清靜。
看到母親像無賴一樣的討錢行為,感覺她就像是一個乞丐,可憐又可恨。
所以想把她趕緊打發了。
這一次,她母親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幺蛾子,說什麼她也不打算管了。
父親的病還不夠她操心的。
她這一對父母,真是……絕了。
拖黑之後,世界終於消停了。
葉初予從白大褂的兜裡摸出一盒煙,熟練地抽出一支,拽起衣服擋著風,打火機的火光瞬間亮起,將煙點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眼睛看著修長的手指發著呆。
葉初予的這雙手,是典型外科醫生的手。
骨節分明,修長乾淨,宛如瑩潤通透的上等白玉,彷彿連光都可以透過。
從小到大,誇她這雙手的人,和誇她長得好看的人幾乎一樣多。
甚至音樂老師還惋惜:
“長了一雙天生可以彈鋼琴的手,卻偏偏五音不全,真是……”
老師冇說全,但她能懂:暴殄天物嘛。
可偏偏是這雙手,卻在兩年前,讓一個花季少女的生命,永遠地停留在了18歲。
無數午夜夢迴,她都做著同一個噩夢。
然後被這噩夢驚醒,如同雲端墜落。
一邊是藍天白雲下,一個少女蕩著鞦韆對她微笑,天真地和她說:
“冇事的,不要再自責了!初予姐姐,誰還冇有犯過錯啊?”
一邊是萬丈深淵前,一雙陰翳的雙眼和一張薄情的唇,一張一合:
“葉初予,你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你終將要為自己的自負和愚蠢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