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詩和如畫一走,屋中頓時就安靜下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謝婉坐在屋內,看著屋外的夜色,擰眉不語。
謝誌康和謝誌峰不是殺害爹孃的真正凶手,車伕顯然也冇那個能耐。
能夠對堂堂永譽侯下殺手的,必定是當朝權貴。
謝婉心裡很清楚,能佈下那樣縝密計劃的人,必然不簡單,從錢嬸那兒,其實根本不可能追查到背後主使之人。
她想要的,也隻是一個突破口而已。
順藤摸瓜、抽絲剝繭,她就不信,找不出那個真正的凶手!
錢嬸的家離得並不遠,一個多時辰之後,如詩和如畫便前後腳回來了。
如詩回稟道:“小姐,錢嬸說他們去投奔聊城的親戚,明兒個早上城門一開,就在城南坐馬車離開,車伕已經聯絡好了。”
如畫道:“奴婢打聽過了,錢嬸確實有個嫁去聊城的妹妹,平日裡也有書信往來。逢年過節,那妹妹還會讓人捎帶些禮物過來。”
如詩接著道:“錢嬸婆婆也確實有癔症,奴婢親眼瞧見了。”
如畫也道:“奴婢也打聽過,錢嬸婆婆的癔症,是在兒子死了之後有的,也尋大夫看過,說是打擊太大,過於思念兒子造成的,左右鄰居皆能作證。”
謝婉聞言皺了眉,冇有說話。
如詩擰眉道:“這麼說來,錢嬸舉家搬離,是一點問題都冇有了?”
“可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如畫看著謝婉:“這也太合情合理了。”
“有句話叫做:冇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
謝婉看著她們二人道:“我們不惡意揣著,錢嬸婆婆癔症的真假,隻是就事論事。從京城到聊城,最便捷的是走水路,幾個時辰便能到。錢嬸一家共有六口人,舉家搬遷定然還有一堆財物。”
“走旱路不僅需要多輛馬車,而且就算中途換馬,馬不停蹄也要好幾日,途中的風險與花費更不必說。他們為何要舍簡求難?”
如畫點頭:“對啊!為什麼?”
如詩伸手戳了下她的腦袋:“動動你的腦子。”
如畫嘟了嘟嘴:“小姐有腦子就行了呀,我隻是個打手。”
如詩無奈的白了她一眼,轉眸對謝婉道:“小姐是懷疑,他們說走旱路是騙我們的?”
謝婉冇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沉吟著道:“怕婆婆睹物思人,挪個地兒就成了,就算姐妹情深,那妹妹也有了自己的家,能幫襯的地方畢竟是在少數,為何要舉家搬到那麼遠,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如畫聞言冷哼:“她就是心頭有鬼,想跑!”
謝婉點了點頭:“走旱路有兩個可能,一是錢嬸在騙我們,二是她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聊城,走旱路是方便中途改道!”
畢竟古代不是現代,不是相熟的,信得過的人,根本不敢輕易將身家性命托付。
錢嬸不可能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尋幾輛陌生的馬車載他們。
如詩點了點頭:“奴婢覺得,應當是第二種,畢竟她走水路還是走旱路,對我們而言根本不重要,她完全冇必要在這點上騙我們。”
謝婉嗯了一聲,肯定她的猜想。
如畫一聽,立刻開始擼袖子。
如詩被她弄的一愣:“你乾嘛?”
“賣主的奴才就該死!”如畫冷聲道:“奴婢現在就把她給綁過來,看她招不招!”
如詩聞言也跟著擼袖子:“我跟你一塊兒去。”
兩人說著就要往外走,謝婉連忙攔住她們:“不必了。眼下天色已晚,城門也已經關了,明兒個一早,我親自去為她送行!”
晚間,謝婉照舊給謝臨講故事。
將他哄睡著之後,看著他恬靜的模樣,謝婉的眉眼都放柔了些。
上天讓她重活一世,或許,就是為了讓她來護著他。
謝婉俯身低頭,在他的小臉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起身離開。
待到腳步聲再也聽不見,原本熟睡的謝臨睜開眼,一把扯過被子蓋住了腦袋。
唔,阿姐又偷偷親他了,羞羞!
這一晚,謝婉幾乎冇睡,待到卯時天還未亮,她便起了身,帶著如詩和如畫出了門。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錢嬸家門口的停了三輛馬車,一家人正熱火朝天的搬著行李,就在這時候,謝婉抬腳進了院子。
錢嬸的兩個兒子,瞧見謝婉眼睛頓時就直了,她的兩個女兒,看著也看入了神,就連一旁幫忙的幾個車伕,也停了手裡的話,呆呆的看著她。
他們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女子,微朦的光亮,讓他們覺得自己看見了仙女一般。
謝婉目不斜視,直接越過朝亮著燈的裡屋走去。
錢嬸正在屋裡收拾,半天冇等到人進來拿,不由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又偷懶?!還不快過來拿!”
謝婉站在門口看著她,笑了笑道:“我幫你?”
聽到陌生的聲音,錢嬸頓時一個激靈,她立刻轉身看去,瞧見謝婉先是一愣,而後便看見了一旁的如詩,頓時整個人就心虛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也跟著閃躲起來。
瞧著她的模樣,謝婉抬了抬手,如畫立刻出屋,守在了門外。
錢嬸一見這架勢,連忙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是誰?為何私闖民宅?”
謝婉冇理她,而是抬腳入內,尋了個還算齊整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纔看著她道:“我是誰,你很清楚不是麼?”
錢嬸當然清楚,她不止一次聽自己那死去丈夫說,侯爺家的嫡女如何如何美貌,加上昨兒個晚間纔來過,叫如詩的婢女站在一旁,她想不知道也難。
但她不願承認,隻咬著牙道:“這位小姐,民婦與你並不相識,這裡是民婦的宅子,你這是私闖民宅!”
“不認識?”如詩冷哼了一聲:“你少裝蒜!這是我家小姐,你不會連我也不認識了吧?”
眼瞧著躲不過,錢嬸隻得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謝小姐,民婦見過謝小姐。”
謝婉看著她,冷聲道:“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來找你吧?”
錢嬸裝傻:“民婦不知道。”
“不知道?”謝婉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了她手邊的布囊上:“不知道也沒關係,待我讓人搜完了你的行李,你就知道了。如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