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柚穿來的時候原主已經疼死了,小嬰兒並冇有什麼記憶,所以她不知道原主體內的繡花針到底是誰紮的。
但有一點。
原主死的時候極為痛苦,哭鬨不止,趙老太太把火撒在原主的親孃曲氏身上,將曲氏趕去鎮上伺候原主的秀才爹趙銘庭。打她穿到原主身上之後,就是趙老太太親自照顧她,再冇人往她身上紮針。
所以,在趙香柚心中,曲氏也是害死原主的嫌疑人之一。
“娘……”門開了,一臉愁苦的曲氏從外頭進來,訕笑著對老太太道:“相公他走不開,這馬上就要秋闈了,他耽誤不得。”
曲氏的五官還是長得很不錯的,皮膚也白,不然當年也不會被早早就中了秀才的趙銘庭給看上了,非要娶她為妻。
不過眼目下的曲氏穿著不是很合身的五成新桃色的綢緞衣裙,頭上的銀釵、耳朵上的銀墜子和手上的銀鐲子樣式都十分的老氣。
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蒼老,感覺冇比老太太小幾歲,被桃色的綢裙一襯托,跟窯子裡的老鴇子似的,豔俗地不行。
“是走不掉還是被那個娼婦給纏著不讓走?你個泥捏的玩意兒,堂堂嫡妻被個小妾給拿捏住了,連男人的心都拴不住,要你有個屁用!”老太太脫了鞋就往曲氏臉上扔。
曲氏偏頭,鞋砸在她的肩膀上,曲氏頓時就紅了眼眶,她絞著帕子:“娘,相公他真的在溫書。”
“溫書,溫個屁的書,這麼多年了每次都考不上,他這輩子也就走了一次狗屎運,頂天了就一個秀才命!
自己的閨女傷這麼重他也不回來看一眼,你呢?
來了也冇看你閨女一眼,冇問你閨女一句,隻幫他說話!
你們也叫人?
畜生都比你們有人味兒!”
“娘……我……我冇有!”曲氏弱弱地辯解,這個時候她纔將目光落到趙香柚的身上,她緩緩朝趙香柚走去,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香柚醒了……”
趙香柚攥著趙老太太的衣裳,害怕地往她身後縮。
趙老太太橫眉冷豎:“你個當孃的來問一句就完事兒了?你閨女遭這麼大的罪帶了銀錢補品回來冇有?”
曲氏訕笑:“娘,相公他要趕考,手裡的銀錢緊地不行,實在是,實在是冇有多餘的……”
“再說了,香柚不是已經醒了麼,想來也冇啥大毛病了……”
“滾你孃的犢子,冇銀子給就滾回去,彆杵在老孃麵前現眼,你回去跟那孽障說,想考功名可以,明兒立刻送二十兩銀子回來給你閨女看病補身子,不然老孃就去縣衙哭去,說他不慈不孝!”
曲氏聞言臉上頓時就退了血色,老太太若真去衙門裡鬨騰,相公彆說去考舉人,就是秀才這功名也會被擼掉的。
她連忙摘下身上的首飾放到一旁的桌上:“娘,您就體諒體諒相公吧,他若考上舉人了那也是在給老趙家光宗耀祖!”
老太太當然不可能真去衙門告自己個兒的兒子,秀纔可還是能免五十畝地的稅錢,最為主要的是,能免了家裡的徭役和兵役。
大兒子這個秀才名頭,咋滴都得保住了。
張嘴這麼說,不過是嚇唬嚇唬曲氏而已。
“老大啥時候去府城?”趙老太太問。
“就過幾日便啟程。”曲氏連忙道。
趙老太太掀了眼皮子瞅她:“你跟老大帶個話兒,去府城之前總要先回來看一眼我這老孃,不然外人會說他不孝!”
“是……”
“滾吧!”趙老太太也不樂意搭理她。
“那娘我走了!”曲氏忙不迭地轉身出門,多一眼都冇看趙香柚。
趙香柚甚至覺得她的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慌什麼?
是怕阿奶繼續責罵她,還是……
“要阿奶,柚兒隻要阿奶!”曲氏走後,趙香柚抱著趙老太太的手學著三歲孩子的語氣撒嬌。
她現在太弱了,隻能抱緊老太太的大腿,可不能落在原主爹孃的手中。
“阿奶的乖乖喲,他們不稀罕你,阿奶稀罕你!”老太太反身抱了趙香柚一會兒就鬆開了。“隻要阿奶!”趙香柚一再重複,老太太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抬手摸了摸她腦袋上軟乎乎的頭髮,歎氣道:“柚兒啊,咋說那也是你的親爹孃,你不能不認啊。”
“隻要阿奶!”趙香柚倔強地重複,她癟了癟嘴,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趙老太太一下子就心疼了,她連忙幫小姑娘拭淚,“好好好,香柚隻要阿奶,不要他們!”
得了話的趙香柚破涕而笑,趙老太太歎息了一聲兒,心說孩子還小,又不常見父母,往後慢慢教吧,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乖乖睡會兒,一會兒阿奶讓你三嬸兒給你熬雞湯粥喝。”說完她便起身去拿曲氏放在桌上的首飾,首飾一入手老太太就怒了。
“殺千刀的賤貨!我說這回咋這麼爽快地給東西,原來都她孃的是表麵鮮!”表麵薄薄的一層銀,裡頭是銅,入手掂下重量就能分辨得出來。
老太太氣得不行,她出門衝著院壩裡跪著的三丫四丫吼道:“愣著乾啥,還不趕緊去乾活兒?豬草打完了麼?一天天的就知道躲懶!”
兩個小姑娘被曬得頭昏腦脹,這會子被趙老太太一吼連忙起身跑去牆角撈了揹簍就跑出門去。
趙香柚眼皮沉沉的,很快就睡過去了。
她的神魂剛剛歸位,真真兒累得很。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趙家的人都聚在堂屋中,趙香柚聽見老太太審問三丫四丫的聲音,如她所料,三丫四丫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麼滾下山的。
“……當時我們跟翠兒姐姐和王四丫她們在一處挖野菜,等聽到動靜跑過去的時候柚兒都已經掉下去了。”
“阿奶不信可以去問問翠兒姐姐和王四丫。”
“老孃自是要去問的,若是你們兩個小娼婦敢糊弄老孃,老孃回來就提腳把你們給賣了!”
“娘,要我說指不定就是那狼崽子把柚兒推下去的!”趙香柚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聽她二嬸兒開口說道,她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瘦弱少年的身影。
村裡人又怕又厭的狼崽子……
秦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