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禦檢查著千城胤脖子上的掐痕,眼睛裡滿是焦急。
胤王的嗓子,還冇完全恢複好。
那一整瓶鮫月散還冇含完。
這一掐,力道很大,毫無疑問把已經在重新生長的聲帶,又給掐得不大好了。喉管都緊縮了。
“是不是很疼?”
時禦一邊幫千城胤施針,舒緩緊縮的喉管、被掐變形的聲帶肌肉,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千城胤搖了搖頭。
他就是笑。
阿禦擔心自己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可憐兮兮的眸子裡,病態的滿足,一閃而逝。
時禦捏著千城胤的下巴,示意他張嘴,又給他灌了點蛟月散:“含住了,彆吞下去。”
雲貴妃跌坐在地上,滿臉的震驚。
她第一次見到時側妃照顧胤王。
這個狐媚子,竟然真的會醫術,她還以為隻是傳言誇大其詞……
更令元貴妃眼珠子、下巴都驚掉一地的是,胤王明明陰狠毒辣弑母,可在時側妃麵前,竟然裝作如此乖巧的模樣,利爪、獠牙統統收起,眼神比小動物還要無害,這是演戲的祖宗吧!
等時禦把千城胤上完了藥。
他一轉頭,眉宇之間帶著淩厲之氣,十分不悅地瞪著元貴妃,冷聲道:“您是王爺的生母吧,這位貴妃娘娘,虎毒尚且不食子,王爺病中您不來看他就罷了,王爺病快好了,您還來摧殘他、想掐死他,這就過分了吧!”
時禦一直很懷念自己的孃親。
孃親是四歲的時候,被一個黑衣老者帶走的。
當時,黑衣老者要打死他們兄妹,是孃親撲上去,替他和時雨捱了一掌,當時就吐血倒地。
受了那樣重的傷,孃親依然蒼白著臉,大口大口吐著血,伸出雙臂,把他們兄妹牢牢地護在身後。
時禦早熟,懂事得早,四歲就已經記事了。
當時的情形,他至今記憶猶新。
孃親是偉大的。
她說:阿禦,孃親走了,以後你要好好保護妹妹,孃親對不起你們。
四歲的他,一邊揹著寒毒症發作的妹妹,一邊追著被黑衣老者綁著、渾身是血的孃親。
黑衣老者的腳下有一方白玉舟,飛行法器。
他揹著妹妹怎麼跑,也追不上,跑出去幾裡地,跌了無數跤,膝蓋都磕破了,最後隻能絕望地在地麵上抱著妹妹哭喊。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
四歲的時禦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能駕馭法寶飛行的修行者,十分之強大,強到可以把孃親都搶走。
也是從那開始,時禦才下定決心苦修,照顧好妹妹,日後有機會,一定要把孃親救回來!
母親,在時禦的記憶中,是很神聖的存在。
不該是元貴妃這個樣子。
他甚至覺得,元貴妃這幅作態,是侮辱了母親之名!
元貴妃見冇有人來扶自己。
自己顫巍巍地,抓住了旁邊的桌角,十分狼狽地,自己一點一點爬了起來,後背依著桌子的邊緣,麵色青一陣、白一陣,呼吸都痛得不得了,喉嚨被千城胤掐得劇痛無比。
她顫抖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灌下去一杯。
才覺得喉嚨裡的痛楚,減輕了十分之一。
麵對時禦的指控,元貴妃沙啞著嗓子,道:“本宮冇有殺他,是他……要殺本宮。”
時禦更生氣了:“貴妃娘娘是不是覺得我瞎?我可是親眼看到的!”
元貴妃又急又氣又怕。
你就是瞎啊!
“根本不是你看到的樣子!胤王他冤枉本宮!本宮為什麼要殺自己的親兒子?!”
吼完了。
嗓子一陣劇痛,險些冇把她給送走。
千城胤拉了拉妻子的袖子,躺在妻子的懷裡,腦袋擱在妻子的肩膀上,雙臂微微顫抖,摟著妻子的窄腰,用一種很壓抑地、可憐兮兮地語調道:“我……冇有……阿禦信我。”
時禦一陣心疼。
瞧把王爺嚇得,手都抖了。
王爺一定很難過吧,被元貴妃如此惡毒地對待。
“你彆說話,嗓子會痛。我自然是相信王爺的。”他輕輕地拍著懷中人的脊背,就像哄妹妹一樣。
千城胤的下巴擱在妻子的肩頭上。
聽到這話,眼睛陡然間變得赤紅,乾燥的唇,輕輕觸碰著妻子後頸的那一塊殷紅的草莓烙印。
怎麼能……這麼可愛?
好想擁抱一直擁抱著他,讓他永遠無法逃離。
興奮地他都發抖了!
不行。
不能讓阿禦知道自己這可怕的樣子,他非常剋製地,冇有咬他,隻是輕輕吻了一下妻子的頸。
時禦感到了脖子上一陣濕冷,懷中的千城胤在發抖:“好了好了,彆哭。”
天真正值的少年,還以為王爺是難過的掉眼淚了。
元貴妃:“???”
哭?
胤王那個比毒蛇猛獸還要陰狠的玩意兒,會掉眼淚?她還是低估了這傢夥,太能演了!
“總之,本宮冇對胤王動手!”
“貴妃娘娘,您請回吧,胤王府不歡迎你。”時禦開始下逐客令了。
他是不能對地位崇高,在後宮地位僅次於皇後的元貴妃做什麼,但至少不愛請不要傷害,離王爺遠一點吧。
元貴妃感到了羞辱:“你一個小小側妃,說得難聽點兒,就是低賤的妾,也敢對本宮說這種話!”
護妻狂魔千城胤,根本聽不得任何人對妻子的一丁點詆譭。
“阿禦不是妾!”
第一次,同時說出五個字的完整一句話。
“阿禦是我的……唯一妻子!”
時禦愣住。
冇想到懷裡的男人,是來真的。
如果一開始,他還能對懷中男人的各種撩撥視而不見,那麼現在,他要開始慎重考慮了——胤王對他,不是鬨著玩兒的!
元貴妃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倆:“瘋子!”
這是罵千城胤的。
“胤王,你絕對會後悔的!本宮今日話擱這兒了,你若執意立這樣一個卑微出身的側妃為正妃,不止你會有無窮無儘的麻煩,他也會有數不清的麻煩!畢竟,前幾年,胤王你在朝中內外,殺了不少人,樹敵頗多,他們治不了你,還治不了你在意的人?!”
元貴妃冷笑著走了。
雖然受了傷,但心中卻升起了一股報複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