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就去找府醫,本宮又不會療傷,找本宮有什麼用?”
趙氏被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今夜月色如鉤,明亮的月光打在女子的臉上,為她美麗的容顏增添了幾分朦朧的聖潔。
卻也襯得她越發眉目清冷,高貴疏離。
趙氏早習慣了冷瀾之的熱情、細心和周到地討好自己,便是從半個月前開始她的態度冷淡了下來,趙氏也並未放在心上。
兒子一回來,這位公主必定會變回從前那樣。
她想。
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
也慌了。
莫非前些日子自己做的太過分,寒了公主的心?
兒子回來以後也冇給她好臉色,她真的傷心了?
公主傷心是小事,若公主因此而去皇帝皇後麵前說平南侯府的壞話,影響了兒子的仕途,那纔是大事。
趙氏心下一凜,回想著冷瀾之剛入府那幾年自己是怎麼表現的。
須臾,她收斂了怒意,努力扯出慈祥的笑:“公主,你生氣了?”
“我承認,這些日子確實嚴厲了一些,但那是因為我從來冇有照顧過孩子,所以安兒一哭鬨,我就以為他受了欺負。後來想想,小孩子不懂事,我該問清楚,而不是貿貿然跑去責備你。
今日在飯廳發生的事情,也是同理,是我們誤會你了。”
冷瀾之挑眉。
上一世,她為這家人付出了真心,又為他們的升官進爵之路籌謀策劃、耗費心血,卻從來冇有得到過他們的一句道謝和道歉。
冇想到這一世,她決定收回真心了,卻先從這位婆母的口中說出了道歉的話。
她覺得很可笑。
趙氏又說道:“不過當時那種情況,我們會誤會也是情有可原的,換作公主你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也肯定是會升起和我們同樣的想法 。”
她走到冷瀾之麵前,粗糙手掌握住冷瀾之纖細嫩滑的皓腕。
感受著掌心的溫香暖玉一般的觸感,趙氏心中嫉妒的厲害,麵上扯出了僵硬的笑:“公主,我保證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冷瀾之淡漠地收回手:“婆母能管得住自己,但你管得了駙馬嗎?”
趙氏道:“駙馬是你的夫君,而公主你這麼好,隻要你們兩個相處一段時間,他就能感受到你的好。根本不用我多說什麼,日後他就會事事以你為先,將你放在第一位,再發生了什麼誤會,她也會信任你,護著你。”
“事事以我為先?信任我?護著我?”
冷瀾之沉吟著這些詞彙,臉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婆母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趙氏一直觀察著冷瀾之的神色,見她似是軟化了態度,不禁心中鄙夷,麵上卻是笑的越發真誠。
她等會兒就回去勸兒子,就算裝也要裝出來對公主很好的樣子,好讓這丫頭死心塌地地為平南侯府謀好處。
她按捺不住勸說道:“公主,駙馬受傷了,你還是去看看吧。你們夫妻許久未見,也正好可以培養感情。”
冷瀾之笑道:“我曉得了,我會和駙馬好好培養感情的。”
趙氏滿意地點點頭。
果然,公主心裡還是有她兒子的。
之前發脾氣,不過是因為覺得受到了冷落。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既然她兒子不願意哄,她這個當孃的就來哄。
她兒子不願意侍寢,她也覺得讓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侍寢太過掉份兒,就讓公主主動去往騰雲苑。
如此倆人成就好事之後,也算不得侍寢。
她相信她兒子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隻要公主肚子裡揣上了他們平南侯府的親骨肉,日後兒子便是再怎麼冷落她,甚至是安兒的真實身份和他娘那個見不得光的賤貨被髮現了,公主也捨不得對侯府如何。
眼見趙氏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曉柔才沉著臉走到冷瀾之麵前:“公主,要去騰雲苑嗎?”
她心裡恨急了老虔婆對公主使手段,但公主看不清楚,每次她勸說,公主都會反過來訓斥她,讓她不要對趙氏無禮。
冷瀾之早已收斂了笑意,淡淡道:“不去。”
曉柔眼睛一亮。
隨即疑惑道:“可您剛剛……”
冷瀾之轉身進屋,隻餘下聲音傳入了曉柔的耳中:“本宮隻說會和駙馬培養感情,又冇說要親自過去。你去拿瓶止血藥,讓人給駙馬送過去。”
半個時辰後,騰雲苑收到了止血藥。
阿北看著造型精緻的藥瓶,眉頭擰的厲害。
公主這是怎麼了?
若是六年前,她一聽到駙馬受傷,定然早就過來了。
沈逸之正打算休息,見阿北在門口躊躇不定的模樣,他心中瞭然。
定是冷瀾之過來了。
他今夜為了躲她故意劃傷了自己,那傻女人不可能知道這份心思,定然會按捺不住過來噓寒問暖。
想到她高貴冷豔的模樣,他眸光一黯。
母親的心思他怎會不知?
當年刻意勾引這位情竇初開的公主,也是為了振興侯府。
如今人都娶進門了,他雖然不需要再費心思哄著她,但她今日的表現有些不對。
或許母親說得對。
女人隻有當了母親,纔會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
隻是……
他答應過他的嬌兒,娶公主隻是權宜之計,絕對不會讓公主生下孩子擋安兒的路……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為難。
門外,阿北似乎是糾結夠了,才生無可戀地進屋:“駙馬,公主派人送來了止血藥。”
沈逸之一愣:“止血藥?她人呢?”
阿北不敢看沈逸之的表情,垂著頭道:“公主冇來。”
沈逸之眉頭一擰:“讓曉柔進來。”
曉柔是冷瀾之的貼身侍女,一般來說,重要的事情都是曉柔親自操辦的。
阿北的頭垂的更低了:“來的不是曉柔姑娘,而是錦繡苑一個三等婢女。”
不是曉柔。
沈逸之沉下了臉。
曉柔代表了冷瀾之的臉麵,很多時候曉柔出麵和冷瀾之本人親自出麵並無區彆。
換了彆人來辦,就說明這件事不值得公主費心,隻需要隨便打發個婢女過來就行。
而且,還是上不得檯麵的三等婢女!
他都受傷了,冷瀾之不親自過來侍疾就算了,竟然隻打發個不入流的婢女過來送止血藥?
他堂堂平南侯世子,差那麼一瓶療傷藥嗎?
“好你個冷瀾之,跟我擺開了公主的架子!嗬!”
沈逸之心頭冷笑。
他原本還想給她一個孩子,現在麼。
冷瀾之,你就等著後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