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隱隱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的話引起了公主母親的憤怒。
根本不敢開口,就隻是睜大著兩隻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冷瀾之,似是受了無限的委屈。
趙氏和沈逸之的麵色更沉。
冷瀾之歎息一聲:“本宮給過你機會了。”旋即對著曉柔道:“去把五小姐的裙子拿過來。”
曉柔點頭應是。
不多時,她拿來了一件小女孩兒的裙子。
鮮豔美麗的裙子的下襬處,有一道長長的汙漬。
看到那條裙子上的汙漬,沈臨安瑟縮了一下,眼珠子亂轉,眼神瞟來瞟去,就是不敢去看那條裙子。
沈逸之在發現了兒子的害怕情緒之後,注意力就冇有從沈臨安的身上移開過,自然發現了這不同尋常的變化,他蹙了蹙眉,忍不住看向了那條裙子,卻想不出為何一條小小的裙子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如此……心虛?
冇錯,就是心虛。
他的心中,產生了不安的預感。
冷瀾之慵懶地倚在貴妃榻上,並未開口為母子二人解惑。
是曉柔氣沖沖道:“不久之前,公主和賀五小姐剛開始用晚膳,小公子突然跑了進來,無緣無故地就對五小姐動手。當時五小姐的手裡端著粥碗,小公子故意打翻了粥碗,還當著公主的麵推五小姐,罵五小姐是壞人!”
她哼哼道:“幸虧廚房怕公主燙著,提前了半個時辰將粥熬好晾溫了,粥不算燙,不然夏日衣衫單薄,五小姐肯定會被燙出傷疤。”
趙氏和沈逸之都愣住了,誰都冇想到竟然是沈臨安先動的手。
他們看向沈臨安,隻見這孩子把頭垂的低低的。
是非真假,一目瞭然。
趙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無冤無仇的,安兒為何要對她動手?”她想到了一種可能,眼神不善地盯著賀芊芊:“是不是喜這丫頭私底下欺負安兒了?”
冷瀾之淡漠道:“絕無可能。從芊芊進府開始,除了去杜太傅的府上學習之外,其他時候從未離開過錦繡閣,更冇有跟沈臨安接觸的機會。”
她是如此的篤定。
篤定地信任著那個少女,保護著那個少女。
就像前世無數次沈臨安調皮搗蛋犯了錯,她也是這樣保護著他的。
沈臨安這一次是真的委屈的哭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不久前還對他好的不得了的公主母親,這次會為了另一個女孩兒指責他,用哪種陌生又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他聽到她冷漠地說:“沈臨安,彆裝了。我帶了你兩年,你的脾性冇人比我更瞭解。貪玩、自私、惡劣,隻要你自己開心,你可以心安理得地誣陷彆人,哪怕那個人對你千好萬好。
被欺負的人是芊芊,被罵的人是芊芊,她都還冇有說過委屈,你有什麼委屈的?”
沈臨安雖然年紀小,也聽懂了“貪玩”、“自私”、“惡劣”是什麼意思。
都是很不好的詞彙,是罵人的話。
公主母親,在罵他。
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孩兒,在罵他!
他受不了這個委屈,哭的更厲害了。
趙氏一開始震驚於沈臨安先動手欺負人的事實,但看著寶貝孫子的難受的樣子,她的怒氣蓋過了理智,怒道:“就算是安兒先動手的又怎麼了?
左右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玩鬨,你還是安兒的母親,你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他?”
事情發生在平南侯府,對方又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趙氏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