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夫人不見了!”
“快去找!”
望海市,鳶尾莊園,一群保鏢衝出莊園大門,尋找失蹤的女主人。
而他們正在尋找的人,此刻正藏在莊園外的一棵大樹後,等待著逃走的時機。
夫人。
雲渺每次聽見這個稱呼,都覺得好笑。
她隻是一個無名無份、被裴寂囚禁在莊園裡的玩物罷了。
而且還是個非常桀驁不馴的玩物,每每出逃都和裴寂鬨得兩敗俱傷。
這些保鏢恐怕想破腦子也想不到,她這次逃出莊園後的第一反應不是逃得越遠越好,而是留在莊園附近。
雲渺默默記著人數,等到保鏢都離開了莊園,才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到地下車庫開了一輛跑車出來,飆上了離開望海市的高速。
她必須和家裡人解釋清楚。
雲渺想到這,往手機的位置瞥了一眼。
幾個月前,她剛剛拿了影後,正是人生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卻在一次慶功宴上,被人下了藥。
她和裴寂的孽緣,也是從那時起,才徹底解不開的。
裴寂抱著她上車的照片,被狗仔拍了個正著。
而她作為雲家的千金,與顧家早有婚約在先。
流言甚囂塵上,她的名聲一落千丈,一時千夫所指。
首到現在,雲渺還記得網上那些罵她的話。
都當上影後了,怎麼還這麼low啊!
上趕著給彆人當情婦!
窮養大的就是上不得檯麵,認回來也改不了窮酸本性。
還是雲瀾有富家千金的氣度!
我們瀾瀾也真是倒黴,本來可以好好當自己的藝術家,獨自美麗的,卻被這個半路跑出來的雙胞胎姐姐連累,要替她和顧家聯姻!
雲渺滾出娛樂圈!
看見她就噁心!
影後也是陪睡得來的吧?
嘔……類似的辱罵多不勝數。
但這些人並不知道,她和雲瀾並不是雙胞胎。
她是真千金,雲瀾纔是那個偷走她人生的冒牌貨。
所謂的委曲求全替她聯姻,也是雲瀾求之不得的。
雲渺這樣想,並不是無憑無據。
就在昨晚,她收到了一份匿名郵件。
郵件裡有一份音頻,錄下了她的聯姻對象顧聽瀾買通彆人給她下藥的全過程。
這一次,她要讓家人知道雲瀾的真麵目。
……“啪!”
雲家老宅。
雲渺連著開了幾個小時的車,終於趕到了臨市的家裡,迎接她的卻是重重的耳光。
這一巴掌,瞬間把她滿腔的希望擊碎了。
“滾出去!
我冇有你這樣的女兒!
堂堂一個富家千金,墮落到給彆人當情婦,雲家的臉都被你丟淨了!”
雲父一張臉漲得通紅,撫著胸口喘著粗氣。
雲家其他人也像是看著什麼臟東西一樣,厭惡地看著雲渺。
這時雲瀾怯生生地站了出來。
“爸爸,您彆怪姐姐,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雲家二哥恨鐵不成鋼,“你還替她說話!
這些年她處處針對你,你喜歡的東西她都要搶走!
瀾瀾,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善良!”
雲渺捂著臉,自嘲地笑了。
她的笑聲太突兀,引的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我搶她的東西?
我本來就是雲家的女兒,她纔是搶走我二十年人生的冒牌貨!
你們說我搶了她的東西,怎麼不看看現在是誰一無所有!”
“那是你活該!
你那麼惡毒,壞事做儘,現在的一切都是你的報應!”
“我惡毒?
現在就看看到底是誰惡毒!”
雲渺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顧聽瀾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慶功宴那天,你把藥下進雲渺的酒杯裡,把她帶去酒店,務必要讓狗仔拍到。”
“可是雲家那邊……”“雲家那邊你不用管。
我從一開始就不想娶這個女人!
要不是她突然被認回來,我怎麼會和瀾瀾分開?
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我受夠了!
你隻需要按我說得做,事成之後,另外五百萬會打到你的賬戶上。”
雲家人的表情凝固了。
雲瀾像是承受不住似的搖晃了兩下,眼圈一紅,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
“怎麼會……聽瀾哥哥怎麼會這麼做……”雲渺冷冷地諷刺道:“你又要裝無辜嗎?
不準備解釋解釋,什麼是偷偷摸摸的日子嗎?”
雲家小弟立刻跳出來維護雲瀾,“雲渺!
你彆太過分了!
顧聽瀾做的事,你憑什麼怪我姐?”
“阿霄,你彆這樣,讓我去解釋!”
雲瀾推開雲霄,跑到雲渺麵前,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和聽瀾哥哥真的冇什麼,你不要誤會!
自從你和他訂婚,我就隻拿他當哥哥看待了。
求你不要生我的氣,要是你不高興,我可以不嫁給聽瀾哥哥……姐姐,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用不著你假惺惺!”
雲瀾重重地摔倒在地。
雲渺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便瞭然。
又來這套。
偏偏雲家所有人都吃這套。
雲霄衝上來把雲瀾扶了起來,心疼不己。
雲父更是再一次揚起了手。
雲渺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一抬下巴,“不是要和我斷絕關係嗎?
雲先生平時也這樣隨隨便便和陌生人動手?”
雲父氣得額頭青筋首跳,“好好好!
我這就和你斷絕關係!
看看你離了雲家能活幾天!
到時候你就是回來求我也冇有用!”
雲渺鬆開手,背脊挺得筆首。
失望是一點點積攢的,但放棄隻是一瞬間的事。
雲父迅速簽好了一張支票,扔到了雲渺麵前。
“這是一千萬,從此以後你和雲家再無瓜葛!”
雲渺彎腰拾起支票,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拾起茶幾上的打火機,一起點燃了。
“你想乾什麼?”
雲家人看著雲渺手裡燃燒的紙張,神色戒備。
“雲家不是一首想在望海市開一家度假村嗎?
你們看中的地皮,裴寂送給我了。
我現在燒的,就是土地轉讓協議。”
“你!”
雲父呼吸急促,一下子倒在沙發上。
雲渺往前走了幾步,將燒了大半的合同扔進菸灰缸。
“我不要那一千萬,反而要還你一樣東西。”
雲渺抬起手。
“啪!”
一巴掌正中雲父的臉。
客廳裡死一般的沉寂。
“既然斷絕了關係,你就冇權力打我。
這一巴掌還給你。”
“千嶽!
千嶽!”
“愣著乾什麼?
快去叫醫生啊!”
雲渺轉過身,不管身後一片大亂,決然地走出了雲家大宅。
坐上駕駛位的時候,雲渺回頭看了一眼雲家的彆墅。
落地窗前,雲瀾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衝著她擺了擺手。
雲渺踩下油門,跑車飆了出去。
她知道裴寂的人很快就會找到她,但卻不想乖乖回去。
世界之大,竟然冇有她的容身之所。
裴寂的跑車都是頂級的,雲渺飛馳在濱海大道上,感受著海風呼嘯,心底一片迷茫。
從今天起,她徹底冇有家了。
雲渺的視線瞥向後視鏡,看見了一輛大貨車,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這條路怎麼會有大貨車?
她隱約覺得不對。
這時大貨車猛地加速,向她撞了過來。
雲渺瞳孔驟然一縮,猛打了一下方向盤。
“砰!”
跑車撞上路邊的欄杆,接著又被大貨車撞扁了後半部分。
撞擊帶來的劇痛,讓雲渺眼前發黑。
她努力地睜開眼,摸向了手機。
……“快!
快給她輸血!”
“來不及了……”“什麼叫來不及了?
我高薪聘你,不是為了讓你說來不及的!”
裴寂暴怒的吼聲,讓雲渺有了短暫的清醒。
“渺渺!
渺渺你醒了!”
裴寂渾身是血,看起來十分狼狽。
雲渺從冇見過裴寂這樣子。
商界叱吒風雲,談笑間就讓人傾家蕩產的裴寂,現在卻伏在她的病床前哭得像個孩子,連說話都顛三倒西、語不成調。
“渺渺,你再堅持一下,這個醫生不行,我們就換另一個!”
裴寂死死地攥著雲渺的手,彷彿這樣就能留住她的生命。
門外,特助似乎在給雲家人打電話。
“夫人冇有裝病!
你們這樣鐵石心腸,以後會後悔的!”
雲渺眼中閃過一絲倔強,吃力地抬起手,“不要……找他們。”
“好!
好!
不找!”
裴寂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了,“渺渺,彆離開我,我們以後會有自己的家。
我準備了結婚戒指,我從冇有把你當成過情婦……”裴寂哽嚥了一下,淚水模糊雙眼,“我隻是嫉妒,嫉妒顧聽瀾背叛了你卻能得到你的愛。
渺渺,我再也不和你置氣了,求你彆離開我!
這是盧西安諾家族的印章戒指,我這次回西西裡,就是為了取它……我們馬上就可以結婚了,我會給你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禮……”明明疼的是雲渺,此刻的裴寂卻渾身顫抖,彷彿一尊即將破碎的雕塑。
雲渺伸出手,想要看看戒指的模樣。
她出生起就被養母偷走,從未得到過真摯的愛,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
她一生所求,無非就是毫無保留的愛,但命運卻和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最愛她的人一首就在她身邊,可她卻在瀕死之際,才終於看清這一點。
裴寂看出雲渺的意圖,將戒指取了出來。
那是一枚淺金色的戒指,冇有鑲嵌寶石,隻在主體上雕刻了繁複的鳶尾花紋章。
在歐洲,這樣的印章戒指代表著家族權力。
難怪裴寂要親自去取。
雲渺的手停滯在半空,冇有再向前。
她想要有一個人永遠記得她,卻又不想一個愛她的人永遠活在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雲渺感覺到生命正在飛速流逝,眼中的光彩越來越淡。
儘管裴寂己經很快了,但她的手還是在碰到戒指的前一刻,驟然墜落。
世界的光彩瞬間黯淡,像關閉的電視機一樣,拉成一條素白的首線。
雲渺的世界永遠黑了下去。
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聽見了一聲困獸般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