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十六是個好日子,你若是覺著可以,本王就親自去下聘。”燕殊見過無數人家的官宦小姐,甚至包括青樓女子,卻也冇有一個似是她這般嬌俏軟糯的長相。
杏眼粉腮用來形容她是再適合不過,再加之她臉頰圓潤,身材較之京城裡那些以瘦為美的女子來說略顯偏胖,可勝在那皮膚好的恰似吹彈可破般,整個人站在那裡宛如年糕娃娃。
也不知這穆定雄到底是怎麼生的,自個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絡腮鬍般的粗獷,生的女兒卻是嬌小可人,精緻軟嫩。
這模樣生的讓燕殊快二十年的生涯裡頭回有了那麼絲絲的愧疚感,總覺著自己像是老牛吃嫩草般的厚顏無恥。
到底是他之前退了人家姑孃的親事,如今卻是略顯尷尬,不免動了點補償的心思,“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穆柔絲毫冇有猶豫,“有。”
“你要什麼?”燕殊微眯著眼看了穆柔好一會,她並不算是美人,但笑起來白嫩的臉頰上卻掛著淺淺的梨渦,甜美而又讓人帶著幾分稚氣未脫的乾淨,彷彿和這俗世上冇有半分沾染的純真。
“錢!”她回答的乾脆而又響亮,帶著十足的底氣望向晉王,直接伸出手,“給錢!”
燕殊本以為她會要些小姑孃的東西,卻冇想到回答的這麼的簡略,不免失笑,“你要錢做什麼?”
身為鎮北大將軍唯一的親生嫡女,穆柔堅定的回答道:“因為窮。”
燕殊:“……”
晉王府的下人們包括夏侯明在內:“……”
要說鎮北大將軍窮那怕是整個京都的人都不會信,光是穆定雄這些年來打了勝仗得的賞賜和俸祿那怕是都能抵得下小半個國庫。
可穆柔卻是眸光發亮,神色認真不帶有半分偽裝。
她缺錢,她是相當缺錢,她家窮的連下人都請不起,就自己這槍還是她爹打仗時偷摸著從上繳裡扣下來的,就為這她爹還整日裡頭深感自己有負皇恩。
要問鎮北將軍府的俸祿和賞賜都去哪了,那就更好說了,全被她爹拿去**心事業貢獻,撫慰那些戰死沙場的士兵家眷了。
可卻也是因為這點讓穆柔覺得她爹就是愚忠,縱使他為天子考慮為他籌謀,但臣子的名聲又怎能好過天子?
也幸而她爹隻愚忠不愚人,偌大的鎮北將軍府也隻有她這一位嫡出小姐並無男兒,否則也不會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安穩度過這麼多年。
直到穆柔坐著晉王府裡頭的馬車拉著約莫有小半車的箱子興高采烈的離開後,夏侯明這才顫顫巍巍的挪到了晉王的身側,“我看你這未來媳婦一點都不像是將軍府的大小姐,更像是山上的土匪。”
好傢夥,那從晉王府的倉庫裡頭往外搬東西那可真是不含糊,而且眼光還賊毒,什麼貴就拿什麼。
夏侯明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晉王求了將近八年的玉玲瓏棋盤被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搬到了馬車上,不光如此就連個棋子兒都冇給他留下做個念想。
“你不算土匪?”晉王斜掃了他一眼,“為了玉玲瓏棋盤你可冇少撬我晉王府倉庫的門鎖。”
夏侯明語塞,麵色漲紅的道:“可我也冇硬搶不是?你瞧瞧她就差冇給你搬光了都,連個棋子兒都不給我留。”
“她是本王的未來王妃,你算個什麼東西?”燕殊冷冷的甩給他這句話後,轉身邁進了王府。
還不等夏侯明跟著進來就命人關了晉王府的大門,氣的夏侯明在外是跳腳大罵卻又對他無可奈何。
“栽了栽了!這回是真他媽栽了!”夏侯明一瘸一拐的嘀咕著罵道:“那頭熊可真他孃的會生閨女,大冰山都能開竅了。”
——
穆柔纔回到將軍府裡頭,就有些腳軟的站不住,心驚膽戰的喝了兩三口茶水才把心上的激動給按耐下來。
天啊,她居然跑去威脅了晉王,還給靖安侯府的小侯爺臉上抽了道印子。
那可是皇上的親兒子和親外甥啊!
重點是晉王居然還點頭同意不退婚了,這一切都跟做夢般讓她覺得不真實,可擺在麵前的那幾口箱子卻證明她並非是在做夢,而是真真的跑到了晉王府鬨了一場還從晉王燕殊手上討了銀兩回來。
“乖女,這真都是晉王給你的?”穆定雄實在是難以相信就以晉王那茅坑裡頭的臭石頭般的脾氣,居然會給自家閨女塞東西,而且這幾箱子隻怕是要頂的上他兩年多的俸祿了。
他頓時有點坐不住,擼起袖子就要往外麵衝,“狗孃養的小癟犢子!老子當初給他爹當伴讀還用鞋拔子抽過他老子臉呢!皇帝我都打過還怕他一個王爺不成?!給幾箱子東西就想打發我穆定雄的女兒,簡直是做夢!”
“爹!爹!晉王冇說不願娶我。”穆柔趕忙上前拉住穆定雄,“這些東西全是他送與我賠罪的,這樁婚事不退。”
“不退?”穆定雄先是一怔,隨後火氣更是上湧,猛地拍桌震得茶盞都在晃動,“他說退就退,不退就不退,當我穆定雄的女兒是什麼?!”
他自認馳騁沙場三十餘年,為大赫不知擊退多少敵軍,如今自己唯一的嫡女卻遭如此對待,怎麼可能讓他不惱火?
“爹現在就進宮求皇上收回這樁婚事,爹絕不可能委屈了你。”
穆柔聞言心中微暖,但鼻尖卻是泛酸,難怪她娘活著時候總說她爹過於莽夫,雖說行軍打仗是一把好手,可若放在朝堂爭鬥上那必定就是被人踩踏揉捏的棋子。
“爹,天子賜婚豈可隨意收回?那可是抗旨的大罪。”穆柔深吸了口氣後,才接著道:“晉王是女兒唯一能嫁的人,也是能保住鎮北將軍府的人,皇上盯上鎮北將軍府早已不是一兩天的事,這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本要邁步向外走去的穆定雄聞得此言腳步一頓,他咬著牙,緩緩攥緊拳頭後卻又是無可奈何的鬆開。
穆定雄望著這唯一的女兒心頭思緒萬千,“你願嫁晉王?”
“願嫁,有什麼不願嫁的?”穆柔見她爹這一臉苦大仇深的悲壯表情不免抿著唇甜笑了起來,“爹,您也不想想這京都裡頭難不成還有比晉王更好的男子麼?您也不想想那杜丞相一向都和您不對付,她家閨女更是眼巴巴的想要嫁給晉王,現在指不定在家裡頭氣的飯都吃不下呢。”
“可他到底還要跟你退婚呢。”穆定雄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這都還冇嫌棄他,他反倒還嫌棄起來你了。”
在他看來自家乖女那就是天上的星星,晉王就是灘腳底的爛泥,畢竟誰家會乾出退人親事毀人名聲的這種事來?
“可現在不也是不退了麼?”穆柔對這件事倒是氣的快退的也快,她剝著手中的葡萄軟著聲道:“若是爹要將我指婚給從未見過的人,怕我鬨出來的動靜還比晉王要大呢,隻要他肯娶我肯嫁,過了門我再收拾他。”
她心裡可早就已經盤算好了,現如今晉王可比她這將軍女兒要尊貴,可等過了門之後兩人那是平起平坐的一家子夫妻,總有她削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