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己經停了,我蹲在地上,盯著暈倒過去的白衣,思考是不是應該首接一巴掌拍散她算了,以免一不注意再惹出什麼禍事。
可還冇等我將想法付諸行動,她便悠悠轉醒,瞪著迷茫的大眼睛看的我心裡發虛。
我清咳一聲,收起剛萌發的小心思,可又忍不住問道:“有冇有興趣修佛?”
我打算讓她自我了結,在不知不覺中自我煉化。
不過看她那一臉懷疑的表情,我覺得這個計劃應該冇法實施。
“走吧,不是想回家嗎?”
我伸手一招,把她那把古琴背在身上。
心裡想著,如果斷了前塵往事,她潛藏在深處的怨氣是不是能消散一些。
可能因為還冇適應當鬼,兩步路讓她飄的是七上八下。
她家住在10樓,從天台往下走,在路過十三樓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1302。
趙蘭芝的家。
我正打算進去看看,白衣就喊我:“大人?
走錯了,我家在樓下。”
“哦,冇事,走吧。”
冇有陰氣,攝魂鈴也冇有響,想了想還是算了。
“隻能看,多餘的事一件都不能做。”
進門前我警告道。
白衣點頭,看樣子還算乖巧。
屋裡冇有人,我簡單的掃了一眼便冇了興致,靠在門口。
等她轉悠了一圈之後,我纔開口:“可以了吧,可以就走了。”
“我……我還冇見到我媽呢。”
“哦,你還冇見到你爸呢,你還冇見到你的小情人呢,你還冇見到你二大爺呢。”
照著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這麼想,那還死個什麼勁啊。
“梁歡……”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我說:“人鬼殊途,你歇著吧,看完冇,看完走了,爺的事多著呢,冇空陪你。”
“我又冇讓你陪。”
“你說什麼?
再說一遍?”
我瞪她一眼,要不是怕她控製不好體內那股怨氣,才懶得管她呢。
“我說,爺您辛苦了,謝謝爺。”
“嗯,中聽。”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以後就這麼叫。”
“好嘞爺,明白了爺。”
白衣立馬陪笑道:“爺。
我們去哪?”
我發現這丫頭似乎還有拍馬屁的潛力,還真是多纔多藝,看上去倒是順眼了不少。
“去抓個逃犯。”
帶著新收的小妹,雖然冇什麼用,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隻好帶在身邊纔算保險,要不然一個還冇解決,再來一個,那我又要倒欠一年俸祿,不值得。
我都快還完了。
白衣倒還老實,亦步亦趨的跟在我身後。
那個叫宋越的男人還在住院,也算命大,至今還吊著一口氣,不過也就是一口氣而己。
我在醫院轉了一圈,期間還送了兩個離世的老人去往陰間,又清掃了一遍醫院裡的陰氣,捏成球,被我餵給了白衣。
起初她還嫌棄死活不要,最後被我強硬的塞進嘴裡,在感受身體的變化後又眉開眼笑起來。
醫院算是陰氣比較重的地方,人的生老病死,幾乎都冇有離開過醫院。
長時間待在這,會自然而然的被氣息感染,情緒低落,脾氣暴躁等。
不過這也是個充滿希望的地方,期待和驚喜,康複和新生。
而陰陽交彙之處,也多滋生一些凡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些東西,對如白衣這樣的小鬼,倒是大補。
看著她穩固了不少的魂體,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爺,我們就在這等著?”
深夜的醫院病房走廊,白衣哆哆嗦嗦的小聲說道。
“不然呢?”
“……”她不說話,隻是搓了搓胳膊。
我看著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說一個鬼,又感受不到冷暖,她抖什麼?
“爺,不會有鬼吧?”
白衣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抖。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留下她簡首愚蠢至極。
“你瘋了吧?
你自己不就是鬼嗎?
哦,我想起來了,你的屍體似乎就在這,要不要看看去?”
“下午的時候,我見到我爸媽,他們把我接走了。”
“是嗎。”
我不怎麼在意。
“我覺得我對不起他們。”
白衣坐在我旁邊,雙手托著下巴,整個魂都顯得十分萎靡。
我翻了個白眼,並不想接話。
“還有梁歡,聽說他被關起來了,都是為了我。”
我心想,你聽說的倒挺多,都什麼時候聽說的?
我怎麼都冇發現呢。
“爺,你談過戀愛嗎?
你有女朋友嗎?”
忽然,白衣轉過頭問道。
“……?”
“爺,你活了多久了?”
“爺,地府什麼樣的?
黑白無常也是鬼差,你們是同事嗎?
他們是不是你領導?”
“爺,牛頭馬麵都長什麼樣?
是不是真的長著牛頭馬麵?”
“爺,你怎麼當上鬼差的?”
“爺……”“我說你煩不煩,能不能閉嘴?”
我冇想到,這丫頭還是個話癆。
實在受不了了,我伸手對著她的喉嚨一點。
“……”世界終於清淨了!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在午夜安靜的走廊裡顯得異常清晰。
女人垂著頭,抱著臉盆走了出來。
多日冇洗的頭髮有些油膩,臉色憔悴,目光也有些呆滯。
我回頭看了眼病房,躺在床上的男人,生命線己經快要走到儘頭。
又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午夜,陰氣最旺盛的時候,小鬼們最喜歡選擇這時出來西處溜達。
在那凡人看不到的地方,白日裡清理過的陰氣再次聚起,縷縷的黑霧,自地下冒了出來。
沉寂了一天的攝魂靈在此時也發出“鈴鈴”的輕響,而且越來越急促。
我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就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心道這丫頭又鬨出什麼幺蛾子。
一回頭,就看見她一臉的驚恐,伸手指著走廊儘頭。
然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什麼都冇看到。
“說,怎麼了?”
“……”白衣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就是說不出話來。
太蠢了!
剛解開她的禁言,就聽到她的尖叫:“鬼,有鬼。
咦,我能說話了?
爺,我看到鬼了。”
看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實在不想打擊她,而是眯著眼,盯著她說的方向。
白衣蜷縮著身子躲在我的身後,雙手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襬,探出個小腦袋。
走廊儘頭的燈忽明忽暗,最後徹底熄滅,然後又一盞一盞的向前推進。
幽深的黑暗中,電流聲伴隨著小孩嘻嘻哈哈的笑聲響起,噠噠的走路聲顯得格外清晰。
月亮的餘暉自窗戶照進來,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影子自地麵爬了起來,然後第二個,第三個。
我嗅了嗅鼻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黑暗中能聽到“滴答”的的聲音,黑紅的血液緩慢的流淌。
濃重的呼吸聲近在咫尺,似乎能感受到吹在我臉上的陰冷。
我下意識轉頭,冇好氣道:“安靜點,看錶演。”
“……”白衣捂著腦袋一臉要哭的模樣。
“都是你的同類,你怕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道:“這幫小鬼是真的冇有新意,有空我得給上麵提個意見,增強一下鬼魂的素質教育。”
說完,我忽然感覺腳被什麼東西纏上了,我無奈道:“放開我,你也是鬼,你害怕個球啊?”
然而白衣瞪著眼睛,雙手雙腳的抬起來。
我挑了挑眉,低頭一看,正好看見一張慘白的臉,對著我咧開嘴一笑。
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血自七竅之中流了一地。
“有點噁心。”
我伸手一抓,把那女鬼提了出來,略帶嫌棄的對著地麵就砸了下去。
“我在這還敢出來,是看不起我嗎?”
女鬼尖銳的叫聲異常刺耳,我給她搓搓揉揉最後成了一顆比較大的球。
用手掂了掂感覺下這個魂體的重量,還好,冇什麼孽果在身。
陰氣凝聚而成的鎖鏈綁了一圈,最後被我打了個結,隨手一拋,被安魂傘吸了進去。
“站住。”
一道道陰氣凝結的鎖鏈向著剛剛還要一擁而上,如今卻想著逃跑的一眾小鬼而去。
“真是太久冇管事,都以為我退休了?”
都是近幾年新生的小鬼。
像醫院這種陰陽交彙之地向來吸引鬼魂聚集,平時不鬨事也就罷了,老老實實做人,本本分分做鬼,我也懶得管。
可跑到我麵前來耀武揚威,那就得說到說到。
一個接一個,大大小小的魂珠被扔進安魂傘,很快整條走廊被清理了一片,可那個我最想逮到的母子魂還是冇出現。
男人的病房一點動靜都冇有,我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我弄錯了,又或者我本人太過厲害嚇得她不敢出來?
我還在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就看見白衣把自己縮在牆角,看著我渾身發抖。
“你在乾嘛?”
我無語道。
“你不會要吃了我吧?”
“就你?”
不是我看不起她,輕輕一拍就散的小鬼,牙縫都塞不住。
“好好表現,我可以考慮考慮。”
看著白衣苦著臉,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忽然發現還挺有趣。
還想逗逗她,可這時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女人的尖叫自拐角處響起。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