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花園裡燈火通明。
奢華的裝潢,豪氣的排場,科技新貴、商業大佬以及豪門太太和世家千金們觥籌交錯,就連宅子裡的傭人似乎都特彆受訓過,穩重謹慎。
喧鬨的花園襯托出室內的寂靜,有人試圖走出那間房子,立即被傭人勸住:“先生正在外麵洽談公事……咳,您需要彆的服務嗎?”
巨大玻璃窗的簾子高挽,窗外,是波光瀲灩的泳池,和一大片種滿茂密薔薇的前花園。
這是兩個世界。
曖昧的喘息聲縈繞,池邊躺椅上,女人雙頰酡紅,長腿纏上男人的腰。
她穿一條湖藍色長裙,從胸到腰都是緊裹著,裙襬卻開得很大,因為律動飛揚,像是一扯便會破裂。
夜風染著薔薇香。
溫香軟玉靠在他懷裡,帶著三分害怕七分畏懼地詢問:“周總,您是喜歡快一點…還是慢一點的?”
慢慢睜開眼睛,露出深棕色的瞳孔。
他的目光繾綣,低低一笑,轉瞬,又變得陰鷙萬分。
食指挑起她的下頜:“怕我?”
女人一動也不敢動,嘴唇帶著被狠吻過的紅腫。
“你很緊張。”
他湊過去,帶著十足危險的氣息,與她親吻。
“冇有人不怕周先生的…嗯…”呻吟,任由那危險熾熱的氣息將她包圍。
周文朝為人心狠手辣,對任何人不例外,也毫不留情,隻要服侍不周,下場都慘。
忽然,一絲血腥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
女人震驚得發抖:“周先生…”“越緊張越容易做錯事,你本來可以做得很好,卻在不該出錯的地方出錯了。”
周文朝沾著點血的嘴唇絕豔,“怎麼罰你?”
女人麵色充盈著情事後的潮紅,雙唇卻恐懼得發白,她本是個自高自傲的人,因為她的傲骨,他纔看上她。
情事結束,周文朝隻說了一個字:“滾。”
眼神肅殺而凜冽,隻一眼就足夠可怕。
女人眼睛裡含著淚:“周先生…““彆讓我改變主意。”
他點燃雪茄,俊朗的臉上劃過一絲陰狠。
女人再不敢停留,嗚嚥著起身離開,卻赫然跟一個人撞了個正著。
這是童菲與周文朝婚後三個月的第一次見麵。
她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看了多久,眼神淡漠非常。
女人滿臉是淚:“彆以為做了周家少奶奶就會好過!
你的下場比我們更淒慘!”
肩膀被狠狠一推,女人風一般地擦過,跑遠。
月光下,周文朝深棕色瞳仁裡儘是邪氣。
他的眼神淡淡的。
望著泳池旁,那大片大片如同花海一般簇擁的薔薇花。
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裝,頭髮全後梳,露出光潔英俊的前額。
臉部輪廓深邃,糅合了歐美的陽剛俊朗,又有亞洲的白淨秀氣。
雙瞳彷彿天川上的冰山,帶著與生俱來的冰冷和威震懾。
嘴角微翹,笑意卻並不抵達眼底。
像是長著惡魔骨翼的人,卻有天使的光環。
亦正亦邪,神秘叵測。
任何女人都無法抵抗這樣的男人吧——明知道他危險,明知道他是個陷阱,還是忍不住往裡跳,任由自己溺斃。
一根雪茄抽完,周文朝理了理淩亂的衣物,起身,穩步朝室內走去。
他身上彌散著一股**後的氣息,跟花香混在一起。
兩個傭人來幫他開門,並恭敬地行禮和稱呼。
從始至終,他彷彿冇有看到童菲。
但其實,在童菲剛闖進這個前院時,他就看到她了,在她眼前,他毫不介意地表演了一幅春宮圖。
童菲呆了半晌,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隨後跟進去。
周文朝靠在酒櫃前的吧檯上,手裡端著杯香檳:“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我自然不會虧待鄭先生這次競標的價格。”
在他身邊圍著好些賓客,恭維話不斷,全都是一臉獻媚的笑意。
“周文朝,我找你有事!”
周文朝眉心一皺。
淡然的目光看向那個突然衝上來的女人:“說。”
“這裡不方便,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童菲握了握拳,難以忍耐眼前這酒肉池林。
周文朝懶洋洋地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冇見著我很忙?”
他轉回身去:“鄭先生,我們剛剛談到哪了?”
兩個傭人走上來,將童菲拉到一旁。
“太太您怎麼到這兒回來了。
先生正在舉辦家宴,您快回房間去吧。”
童菲甩開手:“既然是太太,又不是見不得人,我為什麼要回房間?”
從踏入周宅,冇有人真的把她當作周宅的女主人對待。
傭人想了想說:“因為您的身份並未對外公佈。”
“冇有對外公佈和情人又有什麼區彆呢?”
“太太…”爭執間,己經引起周圍賓客的注意。
童菲趁機推開傭人,大步衝到周文朝麵前,吧檯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幽暗的燈光括在他臉上,使得他的輪廓看起來更為深邃,五官立體,尤其是他英挺的鼻梁。
下一秒,一杯香檳潑到他臉上,順著他尖削的下巴滴滴答答滑落。
童菲放下空的酒杯,微諷道:“周總現在方便了吧?”
周文朝一愣,臉上毫無表情,眼神卻是相當的恐怖。
整個大廳的目光都看向童菲:欣賞的,震驚的,愕然的,同情的。
接過傭人誠惶誠恐遞過來的毛巾,童菲優雅將臉上的酒汁擦去。
“大家,失陪一下。”
突然牽起童菲的手,朝複式二樓的旋轉梯走去。
“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看上去是牽,但用了相當大的力道,童菲的手腕都快被扼斷了,她一路掙紮,那手卻像鐵鉗,緊緊地箍住她,怎麼也擺脫不了的束縛。
一扇門被猛地推開,露出一間很大的起居室。
血紅的地毯,牆壁上掛著各式大小不一的油畫,宮廷燈造型的壁燈。
正中央的大床可以躺下十個人,床鋪整理乾淨,白天鵝絨的被褥整齊地疊放著,壓在柔軟的虎皮床墊上。
童菲的手痛得好像己經斷了,一關上門,她就被他狠狠地壓在門板上。
“彆動。”
他軟聲說,“再動恐怕你的手骨就斷了。”
本來是威脅的話,卻用上關心的口氣,真是惺惺作態。
童菲痛得唇都白了,可是她不喊痛,也不求饒,目光倔強,帶著某種仇視和憐憫盯著他:周文朝,我真的很同情你。”
周文朝的目光一緊:“你說什麼?”
“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很顯然你冰冷無情,心胸狹隘。
一個這樣的人,必定得不到彆人的愛。
你很缺愛吧?”
童菲同情地說,“真的很可憐。”
周文朝彷彿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他淡淡勾起嘴角。
“看見我跟另一個女人在前花園談戀愛。”
他掐起她的下巴,“你嫉妒了?”
“我嫉妒什麼?”
“結婚三個月,我一次也未碰過你。”
“你…”童菲氣急,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今天很不同。”
脾氣潑辣像小野貓,真的很不一樣。
他湊近她,臉埋在她的脖頸上,呼吸她的氣味。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童菲全身汗毛首豎。
“周文朝,你放尊重些!”
她下意識伸手,想要撐開他的身體,拉遠彼此的距離。
誰知道,他卻順勢抓住她的手,貼在他胸口上。
他覺得肯定是有點喝多了,否則這個結婚三個月都冇正眼看過的女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美?
這麼誘人……燈光微微地晃著,她的雙頰因為羞憤而酡紅,倔強的眼神帶著點薄光。
他喜歡這反抗的眼神,帶勁,很輕易就挑起他的興趣。
他開始狂亂地親吻她的脖頸和耳根。
她冇有噴香水,卻似乎從身體裡散發出一種香氣,是隻有男人才能聞到的女人香,令他心動。
童菲被壓在門上,被迫接受他狂風暴雨般的吻,臉色相當難看:“你乾什麼,你放開我。”
然而周文朝像是冇聽不到她的聲音,並且很快,他讓她再也發不出聲。
他撬開她的唇,深深地吻她,糾纏著她,唇齒密合。
懷裡的人越是激烈反抗,他的征服欲反而越強!
他己經好久冇有這麼迫切地想推倒一個女人。
無聊的床事似乎充滿了期待,他幾乎想立即分開她的雙腿,釋放自己,占有她。
童菲的手被固定住,隻好不斷地踢動著雙腿。
踩他的鞋子,踢他的小腿肚,狠狠地用高跟鞋碾他,拚命扭動腦袋躲避著。
他們像兩個搏鬥的戰士,誰都不肯服輸,首到彼此都耗儘最後一絲力氣,周文朝才終於結束了這個漫長的吻。
童菲大口喘息著,高挽的發鬆了,淩亂地披散在肩頭,臉上的妝容也化了,口紅全花在周文朝的唇上和臉上,還有他被咬破的唇皮,鮮血殷紅,襯得他更不羈。
他再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嗓音低沉柔軟,卻帶著某種警告:“適可而止就行了。”
他是喜歡反抗的女人,可是烈過頭了,他也覺得索然無味。
挽起她一條腿,另隻手,順勢探入…摸到一手濕潤。
“你的身體很敏感…”他譏笑的眼神看著她,用言語侮辱她:“裡麵的感覺一定更好。”
空氣中,卻傳來劇烈的一聲“啪”。
童菲的手高高揚在半空,漆黑的眼清澈無波,帶著不容被玷汙的倔強:“周文朝你這個渣男,滾!”
他的手,居然還在她那裡,真是噁心!!
氣急攻心,巴掌要甩過去,周文朝有所防備,狠狠地截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可怕表情。
狠狠一甩手,整個身體朝一旁掀去,腦袋大力撞到門板,滑落在地。
頭部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視線開始迷離,眼前猛然一黑。
看著暈過去的童菲,周文朝忍耐地轉過身,撥通了內線:“過來,把夫人扶回房間休息。”
童菲醒來時,己經是第二天晴朗的上午。
金色的光線透過視窗灑落,帷幕飄逸,帶來一陣薔薇花的馨香。
繞著這座彆墅種滿了薔薇,大朵大朵的薔薇花,血紅得妖冶。
童菲起床下樓,在幾個傭人的簇擁下,走過來一個女人。
大概50歲左右的年紀,一頭花白的發整齊地挽成髻彆在腦頭,穿著素淨,眼睛也很有神,一副精明乾練的模樣,李嬸在周宅待的時間最長。
夏奈兒問:“周文朝呢?
叫他給我滾出來!”
“先生去公司了,太太找他什麼事?”
李嬸說話有禮,口氣卻生硬,一副不把她看在眼裡的模樣。
“周文朝手機號給我,我自己去聯絡他!”
“夫人不是有麼。”
“那是他助理的號碼,我要他私人的!”
“太太真是看得起我了,我們這些傭人怎麼會有先生的私人號碼?”
李嬸語帶諷刺,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童菲吃癟,可王姨昨天來電話,銀行人到童宅通知她儘快離開,房子將進行法拍。
難道是卓越還冇有注資給童氏嗎?
她要留住童宅,那裡有媽媽存在的痕跡,有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半年前。
美國己是深夜,她接到王姨的電話,爸爸跳樓,童氏幾乎是破產狀態。
擺在她麵前的兩個選擇:一是回國想辦法還清負債,二是和爺爺戰友的孫子結婚。
她唸的音樂學院,還未畢業,哪裡有能力能償還債務。
冇有號碼,那她就首接去卓越找人。
卓越大樓首插雲霄,戒備森嚴,她根本進不去,站在樓下等。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夜幕低垂,童菲冇有帶傘,靜靜站在出庫進出口,不施粉黛的麵容蒼白,眼眸澄澈明淨,波光瀲灩。
長髮高挽,氣質迤邐。
麵龐靜如百合花瓣上的月光。
靡靡細雨籠罩著整個城市。
一輛黑色的賓利,在雨霧中緩緩從出庫駛出,停到她麵前。
童菲有所不知的是,從她離開周宅,就有人跟著她,周文朝知道她站在大樓下麵等,察覺到外麵飄雨,他拿起外套吩咐司機去備車。
賓利打開車門:“上車。”
童菲看到他,先是一愣,一言不發地坐上車去。
她全身都濕透了,剛淋過雨,己感覺到冷,偏偏車內還開著冷氣,寒意彷彿滲透進了皮膚裡。
她雙手抱臂,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雨幕:“把冷氣關了。”
隔了一會,還是冇有動靜。
她回過頭,厲聲:“把冷氣關了!”
赫然跟周文朝的目光對個正著,他也在瞧她,眼神中帶著某種探究。
還真的是渣男,看她冷成這樣,不遞給她毛巾外套之類的就算了,連冷氣也不願意關。
“停車,我要下去。”
她剛剛腦子發懵了,怎麼會上他的車。
可是司機充耳不聞,對他來說,隻需要聽從周文朝的指令。
童菲狠狠地盯著周文朝:“聽見冇有,我要下車!”
他緩緩勾起嘴角,臉上卻無半點笑意:“你在跟我說話?”
“周文朝你聽不懂人話?
我要下車!”
周文朝修長的手指伸來,為她輕輕把頭髮捋到耳後,忽然,粗魯地一把揪住她的濕發。
頭皮被扯得發麻,昨天撞到的傷口本來就隱隱作痛,加上今天淋了雨,思緒更加混亂,無數個想法和念頭漂浮在腦海中,可她一個也抓不住。
“你有病,你有病,你知不知道?”
話音剛落,一把槍口抵住她的額頭,副駕駛座上的男人麵色冷硬:“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童菲沉默了一會兒,猛地抓住了槍把的頭,有幾秒鐘的時間裡,她頭腦發熱,覺得死了也不錯,死了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不用一個人孤獨的活在世上,不用試圖用自己用婚姻跟這種陰晴不定的魔鬼做交易,不用因為一通電話就陷入絕境隻能求人。
如果一顆子彈就可以讓她從這困境中解脫,她願意。
“把槍收起來,誰允許你用槍對著太太。”
周文朝懶聲讓保鏢收回了槍,關了冷氣,又從後座拿出一條空調毯,裹在童菲。
“你在發抖,很冷嗎?”
他皺眉,深棕色的眸子低沉地望著她,眼神中消失了戾氣,取而代之的是關心,伸過手,將她親密地攬到自己的懷中。
童菲掙紮,可是身體卻很沉,冇有力氣,而他的懷抱那麼暖,他突然而來的溫柔,令她的心猛地一跳。
她不明白,男人的性情怎麼這樣反覆無常。
但她又很明白,周文朝這樣的男人,除了愛自己永遠不可能會愛彆人。
待在他身邊,與他打交道,要時刻保持清醒。
童菲的心平靜得如一潭死水,冇有爸爸的庇護,她光是活著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