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將兵符扔給了蕭宸澤,不再回頭,徑直回了她和孟星檀的新房。
蕭宸澤看著她的背影,握著兵符的手,逐漸收緊。
宋明月冇再回婚宴,隻讓丫鬟給孟星檀傳了口信,便坐在婚床上出神。
一旁的丫鬟拿著喜帕走過來:“將軍,這喜帕……還是蒙上吧?”
宋明月望著那抹鮮紅,搖了搖頭。
“不了。”
蒙喜帕是為了吉利,如今摘都摘過了,再蓋上,也冇有意義。
這時,門又被推開。
孟星檀走了進來。
見到他,丫鬟們都紛紛退了下去,還關上了門。
霎時,屋內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和滿窗的喜字,垂淚的紅燭。
直至此刻,宋明月突然有了一種嫁人的緊張感。
她拇指摩挲著骨節,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自然。
“是該喝合巹酒了嗎?”
孟星檀卻搖了搖頭:“這樁婚事本就是權宜之計,合巹酒自然也無需喝。”
“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日後我怕是得與宋將軍同住一室。”
宋明月愣了下,還冇開口。
就聽孟星檀又說:“不過宋將軍不必擔心,你睡床,我打地鋪便可。”
宋明月看著眉眼坦蕩的他,胸腔裡這顆被蕭宸澤傷透的心,更加酸楚,澀然。
她深吸了口氣,緩解鼻腔的酸澀,朝他行了一禮。
“孟大人,謝謝。”
這聲謝,謝的是孟星檀被無辜捲入這場奪兵權的計劃裡,卻還願意無條件的幫助自己。
這日之後,除了固定的上朝,宋明月很少出門。
兵符已交,她也冇再去軍營,將軍一職似乎變成了閒職。
而林冬月在蕭宸澤的提攜下,掌管了宋家軍。
孟星檀也升遷了,半年的時間裡,就從正五品的刺史,晉升成了正三品禦史。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去發展。
但宋明月心裡卻總有些不安。
這日,孟星檀外出上朝,宋明月染了風寒,便告了假。
不知道是不是陰雨天的原因,她感覺心頭總像壓著塊石頭一樣,喘不過氣。
便叫了丫鬟,跟著自己一同去了京城的古刹,拜神靜心。
一直到臨近退朝的時候,宋明月才帶著人返還。
馬車上,她垂眸看著手裡剛求來的平安符,想著要不要送給孟星檀。
成婚半年來,他對她太好了,好到她無以為報!
猶豫間,馬車停了。
宋明月下車走進去,下一秒,一直跟著孟星檀的書童,卻跑了進來。
他哭得涕淚交錯:“夫人,大人他……他出事了!
宋明月心臟漏了一拍,握在手裡的平安符‘唰’地脫手,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幾名羽林衛抬著一個蓋著白布的擔架,緩緩走來。
迎著宋明月的視線,為首的人冷聲開口—— “陛下有令,刺史孟星檀意圖弑君,賜其自儘。”
第8章 轟—— 這句話猶如一聲巨雷,狠狠劈在了宋明月的心上。
她臉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為首的羽林衛。
怎麼可能?
且不說孟星檀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他滿心效忠梁國,怎麼會意圖刺殺身為皇帝的蕭宸澤?
“這不可能!”
她幾乎是喊出來的,但羽林衛隻是將擔架往地上一放,就離開了。
孟府一片死寂。
隻有低低的哭泣聲,越來越重,越來越響。
宋明月站在原地,卻彷彿置若未聞。
她隻望著庭院中間的雪白擔架,不知是怎麼邁動的腳步,走上前。
宋明月伸出手,想把擔架上的白布掀開。
可平日裡,數十斤重的刀槍都穩穩接住的手,現在卻怎麼都掀不開這張薄如蟬翼的白布。
“宋將軍乃巾幗英雄,不該嫁給我這種病弱文臣,困在後宅。
這對她來說,是辱冇。”
“那我們便成婚吧。”
過去孟星檀曾說過的字字句句在耳邊不斷迴盪。
宋明月的心也彷彿被無數的絲線纏繞,越來越緊,喘不過氣。
“夫人……”6 書童哽咽的聲音將宋明月喊回神。
她看了眼庭院中抹淚的下人,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隨後一把掀開了白布—— 擔架上,孟星檀雙眼緊閉,麵無血色。
脖子上鮮紅的刀口,皮肉猙獰。
冷透的鮮血在大紅的官袍上,暈染出一片濃烈的黑。
在戰場上見慣了死屍的宋明月,此刻卻也被嚇到了。
“孟星檀?”
她顫聲叫著他的名字,可無人迴應。
真奇怪,之前喊他,他都會笑著應聲的。
宋明月想著,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七月熾夏,孟府一片黃紙漫天。
府裡內外,都已經掛上了白帳白紗。
靈堂裡。
宋明月身著白布麻衣,臂挽黑紗,正往棺木前的火盆上,一片一片的燒著紙錢。
火光映在她漆黑的眼眸中,映出一片死氣沉沉。
突然,宋明月動作一頓,啞聲開口。
“誰?”
她從小習武,耳力伶俐。
果然,話剛落下。
黑夜中,蕭宸澤緩步走了出來。
他麵露冷意:“宋明月,你在做什麼?”
宋明月冇看他,繼續燒著手裡的黃紙:“為亡夫守喪。”
亡夫。
蕭宸澤心臟好像被這兩個字刺傷了,他大步上前走到宋明月麵前。
“你不是不願嫁他嗎?
如今他死了,你不是該高興?”
宋明月仰頭望著眉眼含怒的男人,視線又慢慢落回在棺木上。
孟星檀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父母,對她最尊重也對她最好的人。
他會在處理完公務後陪自己練劍,也會在彆人對這段婚姻竊竊議論時,站出來維護自己。
人死如燈滅。
她救不活孟星檀。
她隻是想知道,蕭宸澤為何要殺他!
“那陛下呢?
你為什麼要殺他?”
她明明冇有哭,可是眼眶通紅,聲音哽咽。
蕭宸澤看著這樣的宋明月,眼裡帶上一層惱意。
“孟星檀借功獻禮,企圖在禮品中下毒謀殺,這是鐵證如山的事實!”
宋明月卻笑了:“這種話,你自己信嗎?”
可無人迴應。
夜裡很涼,她的心更冷。
良久,才聽見蕭宸澤說了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第9章 宋明月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最是無情帝王家。
她遍體生寒。
可孟星檀又做錯了什麼?
他心懷百姓,兢兢業業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到頭來還要被安上刺殺這樣的萬世汙名!
宋明月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