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樓,答錄機、列印機、傳真機、電話聲此起彼伏,裡麵的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一臉的嚴謹與高效率。
許慕很少來這種地方,畢竟一般人小半輩子都不需要律師,現如今她也屬於一般人裡的一員。
許慕安靜坐在等候室,看著電梯開開合合,不久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出來。
她認得其中兩個人。
一個是她的男主角陳肆妄,一個是她男主角的好朋友王鏘。
“阿肆,這場併購案贏得太漂亮了,他們這些大佬可要爭先恐後排隊來我們律所啦。”王鏘虛卷的拳頭砸在陳肆妄胸口。
陳肆妄笑了笑,聲音很低,“到賬後,漲波工資。”
“聽你的呀,大佬。”
社畜就喜歡這樣的老闆。
王鏘應和著,視線先轉過來看到站在等候室門口的許慕,胳膊肘捅了捅身側的陳肆妄,“嘿,昨天的小姑娘來了。”
陳肆妄帶笑的臉轉過來,視線淡淡落在許慕身上,白T,牛仔褲,小白鞋,及肩短髮鬆散,揹著一個挎包,手臂掛著一件羊絨衫,乾淨利落。
他目光微暖。
彼此都是第二次見麵,第一次也是在這裡。
許慕迎著陳肆妄的目光走過去,站在他一米距離遠停下腳步。
她的男主角,她來了。
她心裡想到。
“你們先進去。”陳肆妄直視著許慕,話對王鏘說。
“不當電燈泡啦~”王鏘意有所指的含糊音,帶著人朝裡走。
電梯間人來人往。
“要不換個地兒。”
陳肆妄看著許慕一聲不吭的,烏黑的雙眼直勾勾盯著他,像極了那些爛桃花,不過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倒冇有讓他感到不適。
許慕點了頭,伸手拉住陳肆妄的衣角。
陳肆妄看了一眼她嫩白的手,很小隻,跟她人一樣,小小瘦瘦的。
腦子裡冒出荒唐四字:他不厚道。
要欺負小姑娘了。
陳肆妄顧自往前走,許慕跟在後麵,說是換個地兒,其實就是律所內他的辦公室。
因為他們要談的是正事,正事當然要在正式的地方。
陳肆妄把昨天的合同拿出來,“哪些條款不滿意?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許慕早就鬆開陳肆妄的衣角,坐在他對麵,看著即將闖入她世界的男主角。
“作為你的妻子,我惹多少事,你能兜住?”
她剋製住自己用‘您’來稱呼他的衝動。
畢竟,他透露出來的氣場和年紀……有點大。
這是陳肆妄第一次聽到許慕的聲音,昨天的那場談判是許慕父親許博遠的戰場,她插不上嘴。
陳肆妄看著許慕安靜了幾秒。
得,聲音軟糯帶著點沙啞,還是像一個小姑娘。
許慕烏黑水潤的瞳孔轉了轉,又蹙了一下眉頭。
她的問題很難回答?
良久,又似乎隻是幾秒鐘。
陳肆妄低吟笑了笑,“除了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滿意嗎?”
許慕看了陳肆妄兩秒,見他是認真的,點了一下頭,“我們結婚吧。”
結婚兩個字,並不燙嘴,十八歲以前她常掛在嘴邊。
隻是,對象不同。
陳肆妄大手攤在桌麵,笑容收斂起來,看著許慕目光帶著點直白的掠奪性,“要上床過日子的,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老爺子指定的孫媳婦,實在小得離譜。
甚至於第一次見麵,他還以為是一個未成年。
眼下不把話說清楚,真怎麼著了,哭鬨起來,他可不會哄人。
許慕烏黑的瞳孔瑟縮了一下,也就是一下,盯著陳肆妄透著明媚張揚又肅穆冷澀的臉龐,氣質介於成熟男性的魅惑感與瀟灑不羈的陽光氣。
英俊的男主角。
許慕不說話,陳肆妄安靜地等著她。
窗外陽光灑下來,就落在他的掌心,像一個小希望的光。
她想起下午還有課,耽誤不得多久,點了一下頭,拿起桌麵的婚前協議書和鋼筆,在尾頁快速簽字,簽了兩份。
她的字跡娟秀,隻是寫不習慣許慕。
“合同要公正放你那裡,你辦妥再給我父母。”她聲音軟糯,與之前有細微不同的是果決。
她懂這些。
許慕站起來,看著陳肆妄不動聲色的眉眼,“你放心,我也看小電影的。”
她也懂那些。
陳肆妄倒愣了好幾秒,纔有了點反應,仍是不動聲色,看著她邁著小步子在原地踏了兩下。
“那我先走了。”
她抬腕看錶,轉身去拉玻璃門。
陳肆妄趴在桌上,不染纖塵的黑眸看著她單薄的背,聲音很低,慵懶的,“過來,拉一下我的手。”
這句話似命令又似試探。
他真的想娶一個老婆,不是一個擺設。
許慕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住,機械般回頭,看著他的手,不去看他的臉,不想知道他的表情。
她走過去,嫩白小手握住他的手,不真切的肉感。
她的手不及他寬厚,握不住全部,但還是使了點力氣,目光才落到他臉上,發現他耳尖變成粉紅,“好了嗎?”
她問他。
她很聽話。
哪怕他現在說要親親。
她也會照做。
應該會照做的。
是吧,許慕。
許慕心突然漏跳了兩拍,視線迴歸大小手,她的手被陳肆妄握緊。
陳肆妄看著他們的手,不去看她的臉,跟預料的一樣,全部能裹住。
真小的手。
嗯。
又軟。
以後,她就是他老婆。
許慕看著陳肆妄,陳肆妄看著許慕。
“趕時間?”陳肆妄鬆開手。
“嗯,下午還有課。”
許慕將雙手收在身後,一隻握著另一隻發麻的。
“送你?”陳肆妄站起來,隨意地問她,人已經朝外走,一隻大手扣住她後頸。
她對於他而言真的太小隻,這麼一扣,很像大人逮住不聽話的小朋友。
許慕原地踏了兩步,還是順從地,從他拉開的玻璃門走出去。
陳肆妄大手一直落在她後頸,步子很慢,像趕鴨子似得。
走廊很長,外麵的人停下手頭所有事,看向他們,眼神驚歎,帶著點無法相信,就算親眼看到都不信的地步。
不過答錄機、列印機、傳真機、電話聲,這些聲音仍然此起彼伏。
陳肆妄停下腳步,低下頭在許慕耳邊輕問,“需要隱婚嗎?”
許慕抬頭看著陳肆妄,距離拉近,他黑眸深不見底,卻很明亮,像曠野的星,獨一無二。
“是誰見不得人嗎?”
她眼神清澈,隻是疑問。
聲音不大,辦公間的人全聽到了。
陳肆妄不染纖塵的黑眸有了點光,直白的小姑娘挺好。
他又將人往前攬,攬入了大開間辦公室,嗓音慵懶,“以後,照顧著點。”
這話對眾人說的。
要兜事兒,他忙,恐怕顧不上。
而且,她以後得經常在這,得先混個臉熟。
他們冇有反應,看著陳肆妄和許慕。
許慕察覺到後頸的手一點點施力,她順著他的力道低下頭,彎腰鞠躬90度。
“以後,請多指教,我是許慕。”
他說讓他們照顧著點。
她總要有所表示。
冇人反應過來,耳邊倒是傳來一聲淡笑。
溫熱且乾燥的大手從她後頸離開,她抬起頭,臉是紅的,很紅。
她類似的動作從小到大做過上千遍,第一次和這次是一樣的有點窘羞。
“哇塞!你這個到底是什麼節奏!”王鏘先開了腔,詫異間情緒難辨喜怒。
他的其餘同事嚇傻的,驚呆的,這纔有了動靜。
大開間霎時熱鬨起來,好多話夾雜在一塊。
她聽不清楚內容,隻反覆聽到一個名字“喬影”。
陳肆妄走在前麵,許慕跟在後麵。
等電梯。
“不用送。”
他冇拿桌上的車鑰匙,大概送下樓就算送。
不必浪費時間。
許慕看著陳肆妄。
大她整十歲的男人。
剛纔看了一眼合同上麵的身份證,生日差兩天。
他能答應許博遠的那些條件,她很意外。
陳肆妄冇有回話,隻是順著許慕的視線看她。
許慕不會示弱,也無需示弱,視線從他眉眼鼻唇,到性感的喉結,再到熨燙平整冇有褶皺的白襯衫。
嗯。
又高又帥又富。
許爸爸給她找了一個外在條件不錯的丈夫。
她看完了,窺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
電梯門緩緩敞開,陳肆妄帶頭走進去,許慕跟進去。
“晚上去學校接你去見爺爺。”
“哦,好。”
原來是有話要叮囑。
電梯抵達一樓,人還未走出去,耳側便傳來風塵仆仆的腳步聲,走進來一位性感的大美女,波浪捲髮披肩,高奢風衣裹身,見到陳肆妄狐狸眼眨了眨,露出一絲喜色,徑直摟住他的脖子。
那烈焰紅唇,下一秒就要懟上陳肆妄削薄性感的唇。
許慕做了什麼呢,她閉上眼覺得不夠,索性小手捂住眼睛。
少兒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