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話才說完,眼角餘光便見了碧微。
她行色匆匆進了宴山居,要往主屋去。
卿令儀喊她:“碧微!”
碧微聞聲,調轉方向急步走近,喘了口氣,行禮:“將軍,夫人。”
“你大早上的去哪了?”卿令儀問。
“對賬!”碧微快速回答。
成煬瞥了她一眼。
卿令儀眉眼彎彎地笑:“我今天早上煮了麵,你不是很喜歡吃嘛,要一碗還是兩碗?”
“兩……一碗,一碗吧。”碧微這下回答又有點遲鈍了。
成煬嗤笑一聲,語氣散漫:“我在亭子那兒等你。”
說完,端著麪碗走了。
卿令儀牽起碧微的手進了小廚房,要去拿碗挑麵。
“夫人!”碧微拉住了她。
“怎麼了?”卿令儀感覺她今天有點奇怪。
碧微深吸口氣:“江大人來了,說想見您一麵。”
“江宜洲?”
碧微點頭。
卿令儀不以為意:“來就來呀,遞了帖子進來不就好了。”
“他說是昨日就來了,還來過兩趟,都被吳管家趕出去了。”
“你怎麼知道的?”卿令儀奇怪。
碧微如實道:“我去對賬,聽焦二說的。”
“他這是鐵了心要見我啊,我之前找他借過錢嗎?”
“若是討債或是彆的,我何必傳話,”碧微壓低嗓音,“夫人,江大人說,他有要緊的訊息要告訴你,是關於卿大將軍的。”
一聽到孃親的名號,卿令儀的神態瞬間變了。
平日裡迷糊、軟和的模樣蕩然無存,如同修竹抖落了葉間積雪,鮮明,清亮,生意盎然。
她反抓住了碧微的手臂:“孃親有訊息了?”
碧微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說來。
她被叫去對賬,發現有些地方很奇怪,對不上。
更古怪的是焦二,很不老實,眼神鬼鬼祟祟,頻繁往碧微身上飄。
碧微皺起眉頭,要叫人進來。
焦二堆出虛偽的笑麵,問:“聽說尚書令江大人的公子,當今戶部侍郎江宜洲,曾是三夫人的同窗?”
碧微板起臉,說:“不是。”
焦二摩挲著下巴:“看來碧微姑娘,不是個誠實的好姑娘啊。”
這一幕油膩又荒誕。碧微無語至極,動身要走。
“哎!”
焦二涎皮賴臉地拽住她,“碧微姑娘好大的氣性,都不聽我把話說完!”
碧微一字一頓:“不放手,我叫人了。”
焦二笑嘻嘻道:“江大人說,想見夫人一麵。”
碧微煩不勝煩:“他要拜會,那就從正門遞帖子……”
“說是得了些有關什麼卿大將軍的訊息,要當麵告訴夫人。”
碧微猛然怔住,擰起了眉心。
六年前,呼延氏鐵騎悍然入侵,卿言帶兵北上迎敵。
在寄給卿令儀的家書中,卿言說邊境嚴寒,這一仗不好打,但是呼延王還是改不了驕傲自大的臭毛病,贏不了她。
然而梁軍潰敗,退守百裡之外。
人道卿言戰死,可是冇有屍骨,連她的兵器馬槊都未能尋回。
這無疑給了卿令儀和碧微,包括左宣,一些微薄的希望。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法子四處查探,想要得到卿言的訊息,哪怕隻有一星半點。
江宜洲出去做官之前,卿令儀就說過,若是聽說孃親什麼事,一定告訴她。
此刻,她蹙起眉,問:“江宜洲現在何處?”
“西邊的花廳。他說,見不著夫人便不會走。”
“好,”卿令儀點點頭,“我這就去。”
·
與此同時。
吳量一臉嚴肅地踏進了亭子。
孫嬤嬤見多了這場麵,早習慣了,很有眼力見地招呼成安樂:“這兒熱,安樂小姐,我們進屋子裡去吃。”
成安樂乖乖點頭。
等她們走了,吳量開口稟報:“江宜洲又來了,就在西邊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