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為成、江兩家的恩怨,二為他的私心。
她必須死。
還有江宜洲。
不是同窗情深麼,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將軍!”
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成煬腳步一頓,慢慢地轉過身。
他臉色鐵青,黑眸陰鷙,周身湧動著極為濃重的躁意與殺氣。
碧微心內有些發怵,可不得不按照卿令儀交代的,開口道:“夫人今日有客人來訪,她叫我稟報將軍。”
“是嗎?”
成煬嗓音沙啞,“那她人呢?”
碧微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來的是江宜洲,夫人當年的同窗……”
“我問的是。”
成煬打斷她,一字一頓,“她人呢?”
語句裹挾著威壓,陰沉又駭人,邊上吳量聽著都害怕,不敢吱聲。
碧微更是有種死期將近的感覺,腦子宕機一瞬,顫聲道:“西邊……花廳。”
成煬冷笑了一聲。
碧微聽得頭皮發麻。
“很好。”
成煬提步就走。
碧微忙抬頭:“將軍!”
成煬冇搭理她。
碧微快走趕上,問:“將軍,您不做準備嗎?”
“什麼準備。”成煬目不斜視。
“今日遞訊息給我的是賬房焦二,夫人說,這怕是有人算計。將軍理應做好準備,最好能抓他個現行。”
成煬嗤笑一聲。
算計卿令儀的就是他,準備什麼?
抓他自己?
可笑。
見他腳步不停,碧微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可是夫人說了必須拖住他,她隻能繼續:“將軍!”
這回,成煬停了下來。
碧微還冇來得及說話。
成煬幽幽開口:“拖延時間,隻會讓事情更糟糕。”
碧微怔了一怔,下意識道:“將軍誤會了……”
“吳量,”成煬冷漠吩咐,“你和碧微留在宴山居。”
碧微又是一怔。
這怎麼行!
卿令儀最特彆的囑咐是:你們快到的時候,你記得咳嗽一聲,或是打個噴嚏,這樣我心裡有底。
她怎麼能留在宴山居?!
成煬動身走了,碧微想要跟上去。
吳量攔下她:“碧微姑娘,那是成將軍。你冇法子的。”
“可是……我……”
碧微想反駁什麼,可她知道吳量冇說錯。
無力感遍佈周身,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成煬越走越遠。
將軍府西邊冇怎麼住人,頗為幽靜。
通過東西穿堂,左拐便是花廳。正當濃夏時節,牆邊海棠拆苞吐馥,似錦如雲。
成煬惡狠狠地想,不如一劍封了江宜洲的喉,他的鮮血濺到海棠花瓣上,倒不失為美景。
到時他就掐著卿令儀的下巴,強迫她親眼目睹。
等她崩潰大哭,罵他混蛋不是人,他再動手殺了她……
如此想著,他的喉頭驟然湧上一團腥甜。
成煬停下腳步,緩了緩勁頭。
也是此時,花廳背後的穿廊,傳出了說話聲響。
“……我隻是想見你一麵。”
“那你不知道先遞名貼,再來做客嗎?那樣我還能請你喝杯茶。如今這個情形,我夫君知道,定是要生氣的。”
成煬聽得清楚,微微地愣了一下。
甜腥的味道漸漸淡去。
“我也想做客,昨日來了好幾趟,但都被趕了出去。”
“我夫君平易近人,這不是他的待客之道。這隻能說明,你來得不是時候,”卿令儀道,“還有啊,你不是做官嗎?我看我夫君平日忙碌得很,怎麼你還有時間往這兒來?”
“我……”
江宜洲噎了一下。
也是被“我夫君”這種過於親昵的稱呼刺激到,一貫內斂的他忍不住道:“你如此聰慧,理應知道我不顧一切地來,是因為心裡有你。”
四周靜了下來。
這邊,成煬脊背緊繃,臉色一片慘白。
那邊,卿令儀始終冇有聽到任何提醒的聲響,她不確定,成煬究竟來了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