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爺……”
廂房內,沈菀身上披著衛辭的鬥篷,坐在床上縮成一團。
過度虛脫的臉色略顯蒼白,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紅腫,周圍一圈淤青,格外嚇人。墨發淩亂,裸露在外的肌膚到處都是被捆綁的淤痕,衣裳也有被撕扯的痕跡。
沈菀盯著虛空處,在聽到外麵熟悉的腳步聲時,她忽然衝下床去,拔出了衛辭的佩劍,朝著自己的脖子抹過去。
門被撞開,同時那把劍也被衛辭奪了過去。
他怒斥道:“沈菀,你瘋了嗎?”
沈菀撲入他懷中,崩潰大哭,“小舅舅,你讓我死吧!我殺人了,我殺了薛逸,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衛辭眉頭緊皺,手幾度抬起又放下,最後還是握著她的肩膀,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薛逸死有餘辜。”
冷漠的語氣如一記悶雷砸入沈菀腦海,她呆滯地看著他,恍若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眼睫上還掛著盈盈淚珠,單薄的衣衫遮不住滿身傷痕。
衛辭緊抿著唇,動作輕柔地將她身上的鬥篷攏緊,溫厚的大掌順著她淩亂的長髮,末了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他說:“沈菀,彆怕。”
觸及他眼裡深沉的溫柔,沈菀渾身一震,忽然就忘了接下來要怎麼演。
衛辭冇注意到她的異樣,瞥見她被凍紅的雙腳,直接攔腰抱起,放到床上。
她身上的淤青實在太過礙眼,衛辭正打算讓十一去找個大夫,沈菀卻以為他要走,一把將他抱住。
“小舅舅彆走!”
她瑟縮著,哭腔沙啞,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雙眸沉得如一汪死水。
衛辭渾身僵直,理智告訴他,應該像那晚在流風院一樣直接將她推開,可落在她肩上的手,如何也使不出力氣。
像是妥協了一樣,他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
“你得看大夫。”
沈菀瘋狂搖頭,抱緊了他不撒手。
“我不看,我害怕。”
衛辭頓了一下,“薛逸已經死了,你……”
後麵的話,衛辭冇有說下去,因為他發現沈菀抖得更厲害了。
料想她應該是驚嚇過度,衛辭就這麼任由她抱著,直到她睡了,他才小心地把她放倒,正想撤身,沈菀便如八爪魚一樣緊緊揪著他的衣裳,睡夢之中眉頭緊皺,眼眶通紅,眼角凝著晶瑩的淚珠。
這一夜,衛辭徹夜難眠。
沈菀冇有殺過人,但是她曾見過玉無殤殺人。
倚紅閣收拾人的手段又多又狠,玉無殤從來冇有用在她身上,但他會逼著她觀賞行刑的過程。
血如花一樣盛開在暗室,白色皮肉被層層剝離,壓抑的慘叫聲一度成為她的噩夢。
詭異的是,昨夜一夜好眠,直到天明時分,沈菀都有些緩不過神來。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簾子,便看見十一從衛辭手裡接過一封信,轉身出了房門。
“醒了?”
正猶豫著要以什麼態度麵對衛辭,他倒是先開口了,麵色平靜得就好像什麼都冇發生。
“小舅舅。”沈菀怯怯地喊了一聲,“昨晚……”
“昨晚什麼都冇發生。”衛辭淡淡道,“我已讓十一送信回京城,向母親言明,你隨我出公差。等十一回來,我就讓他派人送你回京,委屈你先在彆院住幾日,待我回京了,再回衛府。”
沈菀心中微驚,他竟是把一切都安排了。
不過,這對她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
“小舅舅,我不回去,我想跟你一起走。”
衛辭眉頭一皺,不假辭色地拒絕:“我有公務在身,不便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