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白頭鎮上,一片寧靜。
白頭鎮深處在大山之中,這片山林崇山峻嶺繁多,山勢連綿,終年不見天日。
此時雖然剛過酉時,但夕陽已落,夜色已是完全暗下。
小鎮上,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彷彿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林家的宅子裡,哀聲不絕。
隻瞧見白色的輓聯,已經掛滿了整個宅子,牆院裡,幾個村民慌慌張張,收拾著一些東西。
廳堂裡,正當中,設著靈堂。
靈堂上,擺放著一個小女孩的黑白照片。
靈堂裡頭,有一男、一女、一孩童。
詭異的是,那孩童,跟靈堂照片裡頭的小女孩,一模一樣,估摸著也就四、五歲。
林老闆與林夫人,抱著自家的女兒,跪在一旁,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小女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四處打量著,好像覺得一切都十分新奇,完全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氣氛,有些詭異。
林夫人小聲抽泣著,哀怨的哭聲,迴盪在林家大院裡。
“爹,娘,我……有些餓了。”
小女孩懵懵懂懂,說了一句。
林老闆一臉哀愁,用手撫摸著小女孩的清秀白皙的臉龐,緩緩說道:“乖,晚一些,爹給你弄好吃的。”
靈堂外頭,隻見兩個村民,抬著一口棺材,走了進來。
小心翼翼,將棺材擺放在了靈堂前。
棺材刷上了紅漆,色澤光鮮亮麗,裡頭用紅布鋪上。
放下了棺材,兩個村民一臉惶恐,不敢多在靈堂裡逗留,連忙退到了院子裡頭。
“阿秀,來,聽爹的話,躺進去。”
林老闆看著眼前的這口棺材,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也望向棺材,好奇地說道:“這是乾什麼用的?”
“躺進去,睡一覺,一覺醒來,一切都好了。”
林老闆說著,抱起小女孩,將她緩緩地放進了棺材裡。
小女孩雖然不解,不過自己父親讓自己睡一覺,也冇想多問,躺進了棺材裡,倒是十分乖巧,閉上了眼睛。
林夫人傷心欲絕,低著頭,不敢再看棺材裡的小女孩一眼,生怕自己崩潰。
林老闆則守在棺材旁,靜靜等待著什麼。
院子裡,幾個村民,將準備好的白燈籠掛上。
燈籠上,赫然寫著一個“奠”字,黑暗之中,亮堂堂的白光透過紙糊的燈籠,照了出來,透著一股陰森淒婉。
咚咚咚……
就在這時,院牆緊閉的林家大門,被敲響了。
這聲音,彷彿刺破了林家的寂靜,也打破了小鎮的安寧。
林家宅子裡頭,一時之間,所有的人,心裡頭都不由得一緊,一臉駭然目光,朝著門口看去。
林夫人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臉色煞白。
林老闆一臉惶恐不安,顫顫地說道:“這……這麼快就來了?”
冇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整個宅子裡的人,此時此刻,都害怕到了極點。
鎮子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來敲林家的大門。
所有的人都清楚,今夜的林家,註定不會平靜。
一些左鄰右舍,更是生怕惹上了麻煩,都閉門緊鎖,連在窗戶邊上偷看一眼都不敢。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輕緩而又沉悶。
聲音彷彿是捶打在眾人的心頭之上。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到什麼。
閻王。
門外的人,一定就是“閻王”。
可“閻王”明明都是亥時來,這才戌時。
“有人在嗎?”
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林家宅子裡所有的人,先是一怔,隨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幾個村民,如釋重負一般。
他們是林家請來幫忙乾活的,自然是不想遇上那“閻王”。
林老闆一恍神,這才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一陣小跑,到了宅子的門前。
“吱呀”一聲。
宅子的大門,被打開。
隻瞧見門外,站著一名麵色削瘦的男子,穿著一襲藍色的長衫,風塵仆仆,估摸著二十六、七歲的模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你……你是?”
林老闆一臉詫異,看著這名陌生的男子。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盯著這名男子。
男子麵生得很,一看便知,不是鎮子上的人。
男子淡淡一笑,十分有禮貌,開口說道:“哦,我叫李長生,是山裡的過路客,這鎮子上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唯獨你這,還有些光亮,於是便想著來你這裡歇個腳,住上一宿,還望老先生見諒。
歇……歇腳?
聽到男子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都微微一怔。
彷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夜,這鎮上的村民,哪一個不是想與林家脫了關係,生怕觸了黴頭。
竟然還有人要來林家借宿?
林老闆也有些錯愕,似是一時之間,冇有回過神來。
李長生見狀,目光朝著林家宅子裡頭,打量了一眼,見那白簾隨風飄動,似是恍然大悟,連忙說道:“老先生,我就尋一歇息之處,你放心,不會過多打擾……”
林老闆緩過神來,說道:“我家中有些不便,你若不害怕……便可進來歇息,裡頭還有幾間客房,都空著……”
李長生笑了,說道:“害怕倒是不害怕,老先生家裡,總歸是比那山裡頭安全的……我先謝過老先生了……”
見男子絲毫不懼,林老闆也未多說什麼,打開了門,讓他進來。
宅子裡頭的村民,麵麵相覷,眼神之中,都透著詫異,不敢相信。
這男子,隻怕還不知道,自己將會遇上什麼事情。
外頭,黑暗更深,顯得十分幽邃,遙遠的夜空之上,像是氤氳著一團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