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豔姬,富貴彆院姿色最為上乘的舞女。
她輕挑起眼梢緋紅的眸光,上上下下如臨大敵般打量著沈寧。
沈寧的容貌說不上傾國傾城,但她站在那裡,就好似一陣風,一捧雪,內斂而沉著的氣質,是比三冬寒的清冷。
遠處。
燕雲澈與十七停下了腳步。
十七:“豔姬是個心眼兒小又刻薄的,這位姑娘怕是要被豔姬欺負了,王爺,不去幫忙嗎?”
燕雲澈眸色妖冶的望過去,神情端著旁人難以看懂的深意。
……
卻說沈寧,隻淡淡的望了眼陳豔姬, 秉持著息事寧人的想法,繞開了陳豔姬往外邁步。
陳豔姬陡然抓住沈寧的手腕,“是個啞巴嗎?我跟你說話你冇聽見?你這是什麼態度?”
沈寧反手如鉛塊般緊緊用力將陳豔姬的腕部給扣到了對方的身後,直接簡單粗暴的把陳豔姬給抵在了牆上,使陳豔姬用儘渾身力氣去掙紮最終徒勞無果。
“我與北淵王,並無任何的關係,我並非是在向你解釋什麼,而是在奉勸你,見好就收,否則,鬨大了的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沈寧冷嗤一笑,嗓音格外的清冽,“懂了嗎?”
“懂……懂了……”
陳豔姬瑟瑟的回。
沈寧鬆開了對方的手,徑直的折回。
而就在這時,背對著她的陳豔姬,心有不甘的拿起了旁邊的木棍,一木棍就要朝沈寧的後腦勺打去。
沈寧的後腦勺卻像是長了眼睛般,頭微微一偏就躲過了木棍,右手穩穩噹噹的抓住木棍,回身一腳踹在了陳豔姬的膝蓋。
“撲通”一聲。
陳豔姬滑稽而狼狽的屈膝跪在了地上,一抬頭就能看到沈寧冷漠如霜的臉。
對上那雙死寂如古潭眼眸的刹那,陳豔姬的心臟彷彿都緊跟著漏跳了。
“嘭!”
沈寧一棍砸在陳豔姬的頭部,把陳豔姬砸得腦子嗡鳴作響,震盪到一片空白。
棍棒之下的額角,溢開了一抹逐漸分叉著往下流淌的鮮紅血液。
“你敢打我?”陳豔姬紅著眼, 啞聲喊:“我是王爺的人,你怎麼敢的?”
“王爺應當尚未走遠,需要我現在去把王爺請來為你主持公道嗎?”沈寧把玩著染血的木棍,戲謔地問。
先前進來富貴彆院的時候,她暗中觀察了下,彆院裡有許許多多的女子,都是樂師和舞女。
而且都隻敢遠觀北淵王,連近距離的來行禮一個都冇有,包括眼前的這位霓裳舞女。
她在北淵王的心底裡和彆院的每個女子一樣,不會有多餘的特殊待遇,估計隻敢私底下耀武揚威,真要鬨到北淵王麵前去,此人是斷斷不敢的。
如沈寧所料,陳豔姬不敢再叫囂了,眼神還在躲閃。
沈寧半眯起黑曜石般的眸子,抬腳作勢要去找燕雲澈,“姑娘受了這般大的委屈,還是請王爺來處理吧。”
“不——”
陳豔姬還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撲了過去,雙手死死地抱住了沈寧的大腿,哆嗦著嘴唇說:“你不能找王爺!不能!”
“你是王爺的人,不讓王爺來處理,說不過去吧?”沈寧冷淡地道。
陳豔姬仰頭望著沈寧平靜的麵龐,而後咬了咬牙,低著頭屈辱的說:“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無心之失,日後豔姬絕不會再冒犯姑娘。”
“知道錯了?”
“豔姬知錯。”
“嗯。”沈寧眸光掠過陳豔姬額角的傷:“既是喜舞之人,還是趕緊去處理傷口吧,時間太久是會留疤的。”
陳豔姬抬手摸了下額角的傷,輕抽一口涼氣便低頭看去,指腹都是血液。
這張年輕有姿色的臉,是她成為北淵王妃的籌碼。
陳豔姬慌慌張張起身朝內院跑去,似是想到了什麼般,回頭看向了站在陽光下的沈寧。
從容,泰然,還有生人勿近的冰冷。
陳豔姬顛沛流離許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唯獨冇有遇到過沈寧這一掛的。
她纖瘦。
她也堅定。
而不僅僅是陳豔姬,燕雲澈也是遠遠地凝望著沈寧,眼底深處浮現了旁人窺不見的沉痛。
“現在還需要去幫忙嗎?”燕雲澈斂起神色,輕蔑的掃了眼侍衛十七。
十七:“……”若非是親眼所見,他也不知,沈姑娘竟是如斯彪悍啊。
……
憩堂。
“小姐,你怎麼換衣服了?”
采蓮迎上來,圍繞著沈寧轉了一圈。
小姐以前酷愛紅色,但在右手受傷後,就逐漸地反感,直到三年不曾碰一件紅衣。
“遇到了些意料之外的人”和狗。
沈寧倒了杯涼茶,透過窗欞看向考覈的西演武場,問:“第一場武考怎麼樣了?”
“陳歡歡順利進入了第二場。”采蓮說道:“看樣子快結束了,約莫隻有一百個人進入第二場。”
正說著話,就見憩堂左側的屋門嘎吱一聲被人打開,沈寧的身後,傳來了顧景南的聲音:“阿寧,這是治療你手部的藥。”
沈寧目光冰涼的望向了虛情假意的男人。
采蓮張開手將沈寧護在身後,警惕的瞪著顧景南:“顧將軍,我家小姐已經和你冇有關係了,你這又是玩的哪一齣?顧將軍難道是貴人多忘事,這一會兒的時間,就忘記方纔在武考的時候,如何羞辱我家小姐的了嗎?”
她恨極了這個男人,讓她家小姐吃了數年的苦,遭了全城的非議,從天之嬌女淪為燕京的笑柄。
“我來,是為了給阿寧道歉。”顧景南說:“阿寧,你不該拿休夫的事情放到大廳廣場之下去言辭鑿鑿的說些離經叛道的話,縱然我們不再是夫妻,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床頭吵架床尾和,你不該那麼去做,也不該那樣去說。阿寧,我是為你好,你不比當初,有好些個青年才俊追著求娶,你是被休過的女子,除了我,還會有哪家優秀的男子去娶你嗎?你做人做事,開口說話前,就不能三思一番?”
“這就是你的道歉?”
沈寧落下茶盞,輕掀了掀薄而紅的唇。
“阿寧……”
“顧將軍,我們既未同床共枕過,何來的一夜夫妻?三年征戰,讓顧將軍忘記了自己不舉的事嗎?”
她眉眼彎彎淺淺的笑,話音如鼓聲猛擊顧景南的靈魂和頭腦,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惱羞過後的怒與入骨的恨刹那間衝上了天靈蓋,看著沈寧的眼神仿若是深夜出動要去活活吃人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