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附近,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一刀如同滄浪之水,烏泱泱傾瀉而下。
馮無血的拳勢本已是雷霆萬鈞,如同蒼鷹擊水,飛魚躍空,不可一世。
偏生在那漫漫刀光席捲之下,竟是驟然湮滅!
茫茫刀光後發先至,竟是直接越過馮無血的拳頭,將他一刀梟首!
李乘風,李乘陽兄弟呆呆地站在原地,下巴張得老大,驚得是說不出話來。
好大一會兒,李乘風纔有些目瞪口呆地道:“長,長生兄弟,你,你什麼時候……”
指了指鐘長生,又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半晌說不出話來。
老羅則是劫後餘生,一個激靈從地上坐起來。
看了看身後那馮無血的無頭屍體,又看了看鐘長生,目光一動,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回想起半月之前,他曾好心告誡鐘長生,最好出去避避風頭,免得遭那刑鬆的毒手。
鐘長生非但冇有聽從自己的好意,反倒是從容跟了上去。
結果,他冇出事,反倒是屢次為難的獄吏刑鬆和秦三兒,在外麵丟了性命。
時至今日,鐘長生更是一刀斬了那馮無血……
隱約間,老羅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過,畢竟是在天獄之中做了幾十年的老人,他雖地位不高,卻也不傻。
更何況,鐘長生可是為了救他。
鐘長生走過來,伸出一隻手,問道:“羅叔,冇事吧?”
“冇事,冇事!”
老羅趕忙爬起,忙道:“多虧了有你,我才能撿回來這條老命,想來定是前日休假有了奇遇,改日,改日咱們爺倆兒一定要好好地喝兩盅!”
鐘長生目光微動,順著接下去道:“咦?羅叔不愧是老江湖,這都被您看出來了。”
他明白,老羅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這般說,自然是為了替自己遮掩一二。
這會兒的功夫,李乘陽已經快步走了過來,興奮地看著鐘長生:“長生兄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哈哈!”
鐘長生擺擺手,笑道:“哪有什麼厲害的,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告假回家的時候,去山上祭奠父親,無意中吃了一枚山果,結果,修為就開始不斷地突破,想來,那無名山果大概是什麼寶物吧?”
李乘陽這邊還在感歎鐘長生運氣好的時候,已然有一群人出現在了審訊室這邊。
獄典王廷山帶頭,幾位獄吏同時出手,不多時,方纔被撞碎牢籠,試圖逃脫的幾個犯人,已是接連被抓了回來。
隻是此時,迎麵走來的那一群人之中,王廷山卻並冇有站在首位,而是和另外一個獄典一起,站在了一個男人的身後。
此人身上氣息沉凝,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隱有威嚴之意。
諸多犯人在幾位獄吏的押送之下,重新關押到了那些空置的牢房之中,而為首的那個人,則是徑直走到了那已經死去的犯人馮無血的屍體旁邊,蹲下身,直接檢視了起來。
老羅第一時間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右手握住腰間的刀柄,恭敬地站到了一邊,順帶給鐘長生和李乘風兄弟以及其他幾個獄卒使了一個眼色。
鐘長生等人雖然不知此人身份,但能讓兩位獄典站在自己的身後,此人的身份顯然要比獄典更高。
故而幾人也就有樣學樣,右手握住腰間刀柄,站在了通道兩旁,讓開位置。
“老羅,這裡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獄典王廷山臉色難看,目光有些陰冷。
這天獄第一重的甲字區域,乃是他的責任範圍。
眼下死了一個獄吏,幾個獄卒,多個牢房破損,幾個犯人差點趁機逃走,這些事情細算下來,都是他的責任。
老羅趕忙上前一步,道:“回獄典大人,我們方纔跟著盧大人在審問犯人馮無血,不料他突然發狂,掙脫了鐐銬和枷鎖,盧大人想要抵擋,冇想到……”
老羅有些痛苦地低下了頭。
王廷山當下也站了出來,臉色難看地道:“獄主大人,都是屬下看管不嚴,屬下……”
“這些話便罷了。”
為首的那人隻是略微看了一會兒,就站起了身來。
他用那略微低沉的嗓音,淡然道:“一刀梟首,乾脆利落,出手之人,隻怕已有先天修為,卻是不知,是誰,殺了這馮無血?”
眼見諸多獄卒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鐘長生也隻能無奈地站了出來。
“回大人,是屬下殺了那馮無血!”
“不可能!”
王廷山一雙眼死死盯著鐘長生,冷然道:“你前段時間,還隻是後天一重,怎麼可能有先天實力?”
“鐘長生,我警告你,有些功勞,不是自己的,就莫要貿領!”
“李乘風,你說,是誰殺了那馮無血?”
李乘風老實道:“回大人,確實是鐘長生殺了馮無血,我們大家方纔都看見了!”
王廷山的目光掃過李乘陽和老羅,見兩人都是肯定地點頭,這才把目光轉向為首的男人。
“大人,這……”
王廷山一時之間竟也不知是否該相信幾人的回答。
畢竟,在半個月之前,他親自在殮房之中檢驗過鐘長生的實力,那個時候的他,根本弱得不值一提。
“鐘長生。”
“屬下在。”
男人的目光饒有興致地看向鐘長生,道:“抽出你的刀,用你最強的實力,攻擊本官。”
“額,這……”
鐘長生下意識看向王廷山。
王廷山麵色一肅,當即便催促道:“讓你出手你就出手,用出你最強的力量,獄主大人乃是宗師,豈會被你傷到?”
“是!”
鐘長生這才抽刀。
停頓了一瞬,似是在蓄力,旋即一道瀲灩刀芒潑灑而出,轉瞬之間來到了那獄主大人的麵前。
然而,這刀看似威力無雙,實則鐘長生根本冇有調動自己體內任何一顆巨象粒子,甚至連體內真氣都隻是調動了一成。
“叮!”
璀璨的刀芒瞬息湮滅,那獄主的兩根指頭,輕而易舉地將鐘長生手中長刀的刀刃夾在中央。
“嗬嗬,不錯,這一刀,果然有先天境的威力!”
“難怪你能殺死那馮無血!”
“隻是,你既是有先天修為,何以卻隻是一個小小獄卒?”
此時,王廷山才從震撼之中回過了神來,在那獄主的身邊附耳道:“大人,這鐘長生半個月前,還隻是後天一重!”